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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等人,真的不等人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现在是什么年代?九十年代啊!大变局的前夜!
毛熊完蛋了,我们站在悬崖边缘。西方却即将进入互联网时代,全世界都在迅猛发展。我没有时间慢慢来,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转变。
我若是能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会吸引全社会的目光注视。媒体会来争相报道。
我将是知名人士,是商业权威,是偶像明星。我可以对国民进行精神洗礼,指出一条通天大道。”
啊......
萧金浪猛然惊醒,满头大汗。
火车还在哐当哐当的摇晃,不断向前。视线昏暗,只有车厢走道的夜灯亮着。距离帝都还很远,这长途列车连一半的路都没跑到。
硬座太不舒服了,萧金浪问了列车员,多花点钱,终于补了张硬卧票。
过了夜里十点,硬卧车厢的日光灯就灭了。除了有几声咳嗽和孩子啼哭,就只听到车轮和车轨的撞击。
萧金浪好不容易睡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噩梦。他再也睡不着,沿着车厢走道去水房洗把脸。
但水房里没有水了,倒是水房的镜中映照一张惨白的面孔。
当年也曾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到了中年却格外憔悴。头发已经半黑半白,脸颊消瘦内陷,两眼无神的愣瞪着,毫无生气。
“我活这半辈子有什么意义?”萧金浪扶着走道的小桌椅,缓缓的把自己的屁股坐上去。他觉着心慌心悸,还浑身难受。
这都是常年在外劳累的代价,各种各样的病痛折磨。心肝肾胃,萧金浪就没几个器官还在正常工作。
“如果我此刻死了,会有几人记得我么?”
扪心自问一番,萧金浪苦涩的摇摇头。过去他对自己的工作很骄傲,总觉着自己揭发了丑恶,惩治了黑暗,打击了犯罪。
可是......
有个年轻人教训了他。
“经济,经济,经济,所有问题到最后都是经济问题。
不要以为经济好就是有钱而已。富裕仅仅是经济发达的一个表象。
经济好代表着秩序,繁荣和稳定,代表一套完整且运作自如还能自我纠错的社会体系。
经济不发展,你揭发的那些问题会层出不穷。经济不好,所谓的良知和廉耻会变的可笑。
政治课没教你要区分主次矛盾吗?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实际上你根本没把握住重点,不过是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在修修补补当个裱糊匠。”
萧金浪头疼的要死,他抱着脑袋发出惨绝般痛苦的声音。额头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掉落,他很想发出怒吼,抗拒那个全然否定他二十年奋斗的年轻人。
“同志,同志你怎么样?”
萧金浪觉着自己的肩膀被人拍打。他抬头扫视,好几个旅客正围着他。列车员急匆匆的过来,把他扶到卧铺上躺下。
好些人探头探脑的,都在议论这肯定是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难受。”萧金浪摆摆手,他躺下后轻松许多,谢绝了别人的好意。
卧铺对面坐起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从自己的小箱子里找出一瓶‘藿香正气水’,“年轻人,出门在外难免头疼脑热,喝点药会好受些。”
萧金浪接过小药瓶,苦笑道:“我已经不年轻了。”
老者笑笑,“比我年轻嘛。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有啥事呀?我帮你参谋参谋。”
或许是因为完全陌生,加之心情动荡,萧金浪反而想说说话。他苦笑道:“我被一个真正的年轻人给教训了。
两眼一闭,脑子里就是那小子骂我的话。我被他骂的好惨,觉着自己工作这二十年一无所成。”
老者倒是笑了,并不评价,反问道:“那年轻人做什么的?”
“搞走私的。”
“哟,挺厉害嘛。”
“不过他也不单单搞走私。那家伙搞的事多了,开公司,办企业,甚至向政府拿地皮盖房子。”
“这年轻人实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