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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峻翻身下马,双手夹住舒婵的腰将她抱下来,护着她的头贴紧岩壁而立。眼见前方山体崩塌,十几个兵士连人带马瞬间被埋没,顺着土石滑向深渊。前面剩余的人马没命的往后撤,岂料后面的情况更糟,一辆又一辆满载嫁妆的马车横倒倾覆,被巨石砸中的马匹肚破肠流,到处都是血。后路被堵,汹涌撤退的人马挤成一窝蜂,甚至发生了踩踏,一个倒地的小兵被捞出来时头都被踩扁了,眼珠子脱眶,血淋淋的煞是可怖。
李申极力维持秩序,奈何事发突然,人心惊惧,他嗓子喊破了音也没拦住。柴峻又急又怒,几步跃上前头的大石,喊来强波,命他拦住往后退的人马。强波得令,牟劲儿拽出了一根钉入地下的木桩,伸展臂膀正要把铁索扯断,只听“叮咣”一声,铁索断了!扭头看去,冷巍收剑,脚面一抬把铁索踢给了他。强波抓住铁索,怒吼着冲到另一边,硬是给拦住了。
“都他娘的别往后挤了!再挤老子把你们的蛋子给挤出来!”柴峻高声叫骂,挥舞马鞭狠抽那些吓破了胆死命往后涌的兵士。
好在这时大地停止了震颤,人也渐渐回过神儿来,大规模的踩踏是避免了。跟车护送嫁妆的禁军伤亡也不轻,江英树的头被碎石凿破了个洞,半边脸被血和尘土糊住了,躺在温在恒怀里哭着交代后事,什么千万要把他的尸骨带回洛阳,什么他还没成亲要烧个纸扎的美女给他,什么每逢他忌日要给他捎来两坛梨花白,什么闲了常到他坟头坐坐同他说说话……啰啰嗦嗦,涕泪横流。温在恒哭笑不得,一边用衣袖擦他的脸安慰着他,一边朝前方张望,望见胡尚宫跌跌撞撞找见了舒婵,他心下稍安。
孙粲的脚被砸伤,搭着盛煦然的肩膀,一蹦一蹦的挪近,血从靴头滴滴答答落下。
“衙内,嫁妆损毁大半,有几车掉下去了!这可咋整?”孙粲垂头丧气,看护公主的嫁妆是他的职责。
“先别管嫁妆,你的脚伤势如何?”
孙粲靠着岩壁坐下,忍痛脱掉靴子,只见白袜被血浸透,他用匕首从侧边割开袜子,两根脚趾被砸得血肉模糊。他抹了把满额的汗,错着牙道:“没事,小伤。”
温在恒把江英树往后拖了拖,让他和孙粲靠着坐,叫上盛煦然去后头查看伤亡情况。上头仍有零星的石块坠落,他们在地上捡了盾牌挡头,指挥人手把伤重无法挪动的兵将一一拖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用盾牌搭起防护罩,后方的混乱终于止息了。温在恒挂念着舒婵,掉头往前去,走得太快,差点被绊倒。他肩背上的伤口开裂,血透衣衫浑不觉,盛煦然放心不下,也跟了过去。
柴家军毕竟训练有素,先头的恐慌过后,很快恢复秩序。周毓跑前跑后的救治伤者,分身乏术。舒婵也顾不得那许多,救人要紧,清创接骨之果敢,包扎手法之娴熟,把柴峻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胡尚宫开始还扯她的衣袖使眼色提醒,可此时让舒婵见死不救,她是万万做不到的。胡尚宫劝阻不得,只好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