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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的废船撞穿人类船只防护后,录像画面开始抖动,大概是摄像机仆被他的使用者拽着开始奔跑。
“……现在是哈米尔纪年167年。”录像里传出尽全力维持镇定的女声,尽职尽责地介绍着时间、坐标、船只登记名以及船只任务。从此人的汇报中,可以得知这名中年女性船长以及她的船员在整个航行流程上没有犯下任何违背条令之错误,那么她的死亡就可称之为牺牲。
见证一队人类的伤亡对在场几人都已是常见之事。无人有空闲哀悼,因为最好的悼念方式就是以仇恨磨亮剑刃。
佩图拉博等待着被携带的机仆将敌人录入镜头。在那之前,一团极度嘈杂的乱吼乱叫首先从船只长廊的尽头轰隆隆地涌来,掺杂着大量毫无理智的欢呼和狂放的高歌,令佩图拉博精神为之一震,脑中仿佛有巨钟在嗡嗡震鸣。
而当敌人流着稀里哗啦的口水,过膝的绿色胳膊提着铁条和碎链子捆成的棍子武器,东拼西凑的砰砰铁枪上缠绕着优质离子武器的荧光,肮脏丑陋的地包天铁下巴前面凸起的刺刀如单分子武器般切开墙壁成群结队地撞进来时,佩图拉博嗡嗡作响的脑壳刹那间陷入了一片绝对的寂静。
眼前的视频仿佛时间减缓一般停滞,像素点在飞旋中重组,渐渐演变成一行绝望的文字:我在和什么玩意作战?
他们付出了如此之多的计算、测量和实验,依靠精确的数据和庞大的工程团队,甚至机械教,来取得今日的武装水平。而这些绿色东西,它们的存在就是一种对物理学的活生生的侮辱。
“……佩图拉博?”有人喊他,“我的兄弟?”
是罗格·多恩,他顽石般坚不可摧的兄弟,在如此离奇的异端科技面前依然保持了他可贵的镇定。
佩图拉博找回能够思考的意志,满意地发现自己僵硬的表情没有滑向神态失控的深渊,看起来应当仍然如钢铁般冷酷决绝。
他无视了似笑非笑,不管有没有偷偷用灵能读心都显然看穿了一切的莫尔斯,理智地询问:“怎么了?”
罗格·多恩暂停了视频,示意佩图拉博低头看。“军团仆役已送来剩余的弹药残片,你现在要研究吗?”
佩图拉博的视线从桌面上那堆仿佛突然出现的、沾着不明已干涸物体的废铁上滑过。
他知道自己应当提起精神将更多精力投入至对未知技术的钻研之中,然而那些绿色大脸上写满野蛮的未知生物和他们手中根本是把物理学塞进巢都下水道冲走的武器在原体的眼前再度滚过,带给佩图拉博一种深切的挫败。
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童年时从头开始扎进陌生的知识海洋的可怖体验。不同的是,这次他需要研究的对象更加违背常识不可捉摸,而这次将期许置于他双肩的人则远比童年时更多。
“如果你为难了,那么就拒绝。”莫尔斯说,漆黑如深邃空洞的双眼同他对视。“如果你明知为难也要做,那么想想伱在收获之时是否会为自己过多的付出而后悔。”
“哦,我不是孩子了。”佩图拉博嘟囔着,“别管是否有成功的可能,让我先试一试。未知科技假如能验证其无害性和可复制性,那么总是对我们有用途的。”
莫尔斯笑了笑,从空中拉出一把藤椅坐下。“我陪你。”
佩图拉博严肃点头,俯身看向这堆废铁。与童年时不同的条件还有一条,那就是现在的他可以信任莫尔斯,而后者早已在流逝的时间内寻得了与岁月等重的宽容。
“我去战略室,一支小队需要被派遣去根据牺牲船只提供的信息,追踪这支绿色的异形。”罗格·多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