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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每年春耕,种子刚一种下去,经常有山里的野猪嗅着气味到地里翻拱,捡食种子,还有猪獾之类。
到了夏末秋初之际,包谷灌浆后,山里的野猪、黑娃子也嗅着气味地出来糟蹋庄稼。
山里的猎物打了多年,黑娃子出现的次数要少些,但每年总有发现,野猪那就太多了,成群结队,来上一群的话,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就能毁坏一大片庄稼。
眼看即将成熟的庄稼被毁,对山里本就土地贫瘠收成不好的村民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是很严重的祸害。
这些庄稼,对于野物来说,向来是最好的食物。
当然,对于撵山的人来说,也是比较喜欢做的事儿。
庄稼简直就是天然的诱饵,打了野物,肉分给队上,但皮毛或者值钱的东西,谁打的归谁。
送上门的野物,总比满山去找,然后追着撵的要好得多,何况去守庄稼,还有工分可拿,给的还不低,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分肉也是好事,你们在我家等着,我这就去找人……”
杨连德转身就往外走。
“队长,等一哈,还有个事情没说!”陈子谦连忙叫住杨连德。
杨连德回头看来:“啥子事?”
“就是我们上山,在山上看到了个被豹子咬死,拖到树上挂起来,被吃了大半的人!”
陈子谦一脸凝重地说:“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个,这个事情我们也不敢乱来,只能跟你说一声。”
“死人……”
杨连德脸色变了变,随即摇头道:“每年都听说有人一进了深山就再也不见活着出来,这种事情太正常了,我啷个管嘛,哪家人不见了,他们自己会叫人进去找,这个事情管不了!”
“主要是想说一句,吃了人的豹子会很危险,还有,山上还有只怀着崽子的母狼……那地方离我们村不算远,怕是得提防着点!事情我已经汇报过了,啷个处理伱作决定。”
见杨连德一副不想管的样子,陈子谦很干脆地甩锅,他更不想沾染这种事情,反正提醒过了,义务尽到,爱咋咋地。
这几年不同前些年,积极性大不如前,生产队上管事的这些人,对队上的事情也是带管不管,更像是例行公事。
杨连德早几年刚当上队长的时候,事情还做的有模有样,现在也是变了个样,没多大威信了。
或许,很多事情他懒得放在心上,但如果真的是因为豹子、狼这些野物让村里人出了事情,他也推脱不了责任。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我多找几个人去看看情况,明天再往公社去说一声。”
按照正常的做法,那是积极组织猎手清除祸患,而现在,他只是打算去看一眼,然后跟公社知会一声,这又何尝不是甩锅的做法。
他说着转身往外走。
赵昌富也跟着从火塘边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见状,杨连德赶忙将他拦住:“你这是要去干啥子,就在我家里等着,一起到山里看一看情况撒,我也能少找一个人!”
赵昌富摇摇头:“算咯,我跑不动,我不会撵山,那野猪肉我可不敢要,吃不惯,也不缺那点肉,就不参与了。”
他的话语有些阴阳怪气,脚步也丝毫不停。
屋里火塘边烤着火的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又哪会不知道他在阴阳些什么,都不屑地笑了笑。
陈子谦冲着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起身出了杨连德堂屋。
陈子谦高声说道:“队长,我们也主要是过来说一声豹子和狼的事情,至于野猪肉,别人吃不惯,总有人吃得惯,别人不缺肉,总有人缺肉,再说了,我们自己也不嫌多。总不能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猪肉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这话是说给杨连德听的,更是故意说给赵昌富听的,很明显的针锋相对。
与其经过杨连德的手,还不如自己张罗,好事谁不会做?
“我们走!”
陈子谦看了眼突然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的赵昌富,冲着陈安他们说了一句,领头朝着皂角树场子走。
到了皂角树下,他拿着小锤,敲响树上挂着的铁钟。
不一会儿,各处屋子里,钻出十七八个来个人。
见敲响铁钟的是陈子谦,有比较熟的人问道:“陈哥,是啥子事,啷个今天你跑来敲钟咯?”
“山上打了两个大野猪,想问问有没得人想吃野猪肉,想吃肉的,我领你们去背。还想说个事儿,在山上遇到个死人,是被豹子咬死的,出了个吃人的豹子,离为我们村子都不是特别远,大家出行注意些,尤其是要看好家里的娃儿。
另外,还有只怀了崽子的母狼也得小心。
有没有想吃野猪肉的,带上背篼跟我们走,如果没人要,我们自己去背!”
陈子谦高声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扫视着众人。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不少听说有死人,面色惊悸,不吱声。
“有肉吃,那是好事撒。”
也有好几个显得无所顾忌,纷纷回家带来开山和背篼,数了下有八人,陈子谦当即领头就走。
陈安看着自家老汉,微微笑了笑,想着他刚才召集众人的那一幕,他忽然觉得,自家老汉真的变了,换作以前,从没见他出过这样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