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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刀仔山下喂过马的苹果大哥、在桑林里放过驴的敖玲菊叔叔、在铁璐边盛过水的庙头香蕉老鬼,还有那些曾经贩卖过百香果的百香果、贩卖过芒果的烂芒果、贩卖过茨菇的茨菇,他们仿佛是被卷入狂风暴雨中的孤舟,随着从半空坠落的棚子,一同狼狈地落在了金山集市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他们有的摔得七荤八素,如同被海浪拍打的落水者;有的在落地的瞬间发出了惊恐的叫声,这混乱的场景在黄昏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凄惨。
刁明双手死死地抓着棚子顶部的横杆,整个人就如同一片被狂风裹挟的羽毛,随同棚子一起晃晃悠悠地升到了半空之中,而后又重重地落了下来。双脚刚一触碰到地面,她便迫不及待地大喊道:“丽华,快,快搬石头过来!”
温友喜的老婆从半空中落地之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就那样斜斜地靠着棚子,瘫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惊恐和茫然。直到看到丽华和刁明从粮食收购站那边半推半滚弄过来一块大石头时,她才像是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哇哇” 地大哭起来。
温友喜听到动静后,心急火燎地从粮食收购站的出租房里狂奔而出。在经过洋车修理铺的时候,他顺手在门口拿了一把专门割胶胎的刀子。他跑到被狂风吹倒棚子的水果摊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扶起仍然坐在地上的老婆,而是目光锐利地挥起刀,“唰唰” 几下砍断了连接在棚子左右的绳索。没了绳索的束缚,棚子就像一个失去了平衡的醉汉,或前或后地歪斜在地上。庙头香蕉老鬼见状,急忙用力拖开压在棚子上那破旧的油布,然后慌里慌张地从棚子下那半人高的木箱子里拉出了自己的女人。那女人紧紧地抱着一小半包香蕉,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一旦离开老鬼的怀抱,就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了地上。
就在人们齐心协力、七手八脚地把棚子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又重新加固、仔细地把绳索扎好的时候,临桂县城的大街上传来了响亮的炮竹声,声音在黄昏的空气中回荡着,带着浓浓的年味。
按照临桂县长久以来的习俗,除夕夜本应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待在家中守岁的。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一边闲聊着过去一年的趣事和对新一年的憧憬,一边静静地等待着零点的钟声敲响。只有在放过了初一的鞭炮之后,人们才会安心地睡去,这仿佛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承载着人们对新年的敬畏与期待。然而,世间总有例外。
在金山集市的水果行里,香蕉婆、百香果、刁明、芒果还有香蕉老鬼......这些许多水果商贩们,却早早地就在自己简陋的摊子里进入了梦乡。对于他们来说,除夕夜在心中的分量似乎并没有那么重,它并不是一个需要郑重其事去对待的特殊日子,而仅仅是一个可以让自己疲惫的身躯早点休息的普通夜晚罢了。当水果行棚子里开始传出那此起彼伏、均匀而又响亮的打鼾声时,整个临桂县城的天空正被一片浓烈的炮竹硝烟所笼罩着。那硝烟弥漫在大街小巷,仿佛是一层朦胧的纱幕,在新旧交替的时刻,为这座县城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韵味,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水果商贩们的鼾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奇特的景象,一边是全县人民对新年的欢庆与热闹,一边是这些为生活奔波的水果商贩对难得休息时光的珍惜与享受。
充满着烟火气息的烧烤摊车,在除夕夜的暮色中缓缓而行,刚抵达热闹的金山广场便稳稳地停了下来。按照多年来一直延续的惯例,在这个阖家团圆、辞旧迎新的除夕夜,是不会有客人来光顾烧烤摊的。毕竟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家家户户都围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分享着一年来的收获,享受着亲情的温馨。而烧烤摊选择在这样的时刻出来,并不是想要在这个晚上赚到多少钱,其背后的缘由仅仅是为了在正月里能够在金山广场这个热闹的地方占据一个经营的绝佳位置罢了。摊主深知,在正月里,广场上的人流量会增加,而衙门的人也不会来驱赶他们,那时候在金山广场拥有一个好位置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客源、更好的生意,所以才会在这除夕夜别人都在家中欢聚的时候,来到广场提前布局,为新的一年的生意打下基础。
丑时刚过,刁明从摊子里钻出来,赶着驴车去鬼市,不多时,金山水果行的商贩陆续从后面赶上来。
“刁明,有领红包也不讲一声?”温友喜扬手在空中打了个响鞭,马车迅速超过刁明的驴车。
“那天”刁明挪动披在身上的旧棉袄,避开背后漏风的口子,“那天,陶三姐是说了一嘴,初一来卖货的都发个红包,鬼晓得是真还是假?”
说话间香蕉老鬼,香蕉婆,敖玲菊......一个一个快马加鞭超过刁明,直奔鬼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