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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彤被发配出京城了。
当她坐着专门为她所准备的囚车,跟丫鬟一起踏上未知的旅途时,心中是非常惶恐的,因为此行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押送他们的都是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好像是随时能要她们命的人。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如果被发配到军中,到时候我们是不是一辈子就看不到头了?连嫁人生子都不可能?”丫鬟吓得寝食难安,躲在车箱的一角,一边哭着一边问道。
宁彤道:“莫要胡言,就算去军中,我们也不过是服役,给人洗衣做饭的。何况我还会治病。”
这会宁彤自己都不自信了。
感觉好像堕入深渊一般,以往的那些荣耀都变成过往云烟。
丫鬟哭诉道:“如果只是洗衣做饭的话,为什么不留在京城呢?我还听那些当兵的说,好像东边还有建昌侯的领地,那个建昌侯是谁啊?如果我们送去那里,会不会好一点?”
宁彤内心突然一沉。
她倒不担心送去边疆,好歹自己的前夫是安边侯朱凤,到了地方之后,把自己的身份一报,或许还有机会能跟朱凤联系上,或许自己就能不用吃那么多苦。
可要是被送去建昌侯的地界……后果不堪设想。
“别担心了。”宁彤安慰道,“若真是被卖给建昌侯,你我也不会受到什么辛苦,大不了……”
丫鬟盯着她,好像在问,大不了干什么?
宁彤无奈道:“若真是那样的话,或许还真不如一根白绫吊死呢。”
“啊?”丫鬟本来就很害怕了,听到这里,更是吓得连哭都忘了。
宁彤道:“这次不但是太医院的那群人,他们还利用皇后跟贤妃的矛盾,如果皇后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生不如死,那我们也不该勉强,在这世道,命都不是自己的,能作何奢求?”
宁彤看着车窗之外的风景,目中所及那一方小小气窗之外,仿佛是有天大的自由。
可那好像跟她又无缘了。
……
……
坤宁宫内。
陈宽、杨鹏二人,正在接受张皇后的敲打,这次就是陈宽把杨鹏引路到这里来,自然也是因为陈宽对杨鹏的不满,把发泄的方式,选择在激化皇后内心的怒火,然后借皇后之口来让杨鹏服软听话。
张皇后道:“杨公公,你可真是能耐,连本宫的话都没放在心上?先前宫里有人误诊的事,到现在都还没追究清楚?”
杨鹏道:“回皇后娘娘,此案乃是由李璋李公公来打理的,奴婢也才刚接手。”
以杨鹏的为人,自然不会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一旁的陈宽装好人,看似还是在为杨鹏说话,恭敬提醒道:“皇后娘娘明鉴,有关太医院的案子,或是有很多不尽不详之处,应当仔细查证。李璋在走之前,的确未能把案情查明清楚,而杨鹏继任之后,对于细节并不了解。”
张皇后冷声问道:“一介女流,能懂什么医术?既不是家传的,又不是有名师教导,光靠她自己吗?那不跟招摇撞骗一样?在市井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在宫里。”
陈宽用淡漠的眼神望着杨鹏,好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看杨鹏怎么吃瘪。
杨鹏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也调查过案情,发现其实乃是太医院以为技不如人,凭空诬陷罢了。”
“你说什么?”张皇后皱眉。
在张皇后看来,是不是凭空诬陷的不重要,重点是我一个皇后都吩咐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听话办事就行了,怎么还真想当青天,把什么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你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是个狗腿子吗?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杨鹏好似无所畏惧一般,继续道:“至于这位宁女官的医术,的确也是得自于蔡国公的亲传,在她府上还找出了蔡国公亲笔所写的医书,其中有很多提到如何治疗女性宫寒等疾的部分……奴婢已经带来,还请皇后娘娘御览。”
说着,杨鹏将医书拿出来。
“拿过来。”张皇后道。
陈宽并不懂医术,他也不知道张皇后为什么真的关心一本医书,他还是照做,把医书转呈给张皇后。
张皇后拿起来之后,还真就认真看了起来。
杨鹏继续道:“以奴婢所知,在京的很多大臣府上女眷,也都找过这位宁女官看病,效果卓然,所以才会有很多人请她。她的确是没有家传的医术,在用药上也会显得特立独行一些,一些用药不当,也并非是药无效。”
“用他人所不用的药,是让宫里的人,给她试药吗?”张皇后蹙眉道。
杨鹏道:“并非如此,以奴婢所查,此女所开的药方,所用药也基本都为正统,即便用的非常规之药,来历也是出自一些大的药铺。但在太医院的施压之下,京师很多药铺不给她药,甚至有用劣质的草药以次充好,甚至还有……假药。”
“什么?”张皇后皱眉。
这跟她之前所得到的汇报并不相同。
陈宽这会也顾不上自己相对中立的立场,厉声质问道:“你的意思,是一群人害她一个小女子?”
杨鹏不慌不忙,好整以暇道:“以奴婢所查,的确是如此。”
陈宽道:“笑话,她不过只是一民间女子,何至于会有人针对于她?”
张皇后听了这话,却不由蹙眉打量陈宽一眼,她内心是第一个反对这种言辞的。
你陈宽啥意思?
她是个小女子,咋就没人针对她?本宫不就在针对她?可本宫针对她,乃是因为你们的举报,让本宫听了非常不爽,觉得此女是在谋害于本宫,可现在证据显示,就是你们在无中生有。
张皇后没有接着去质问,反倒是好奇问道:“你说京师大臣府上女眷,经常去找她治病,都治什么?”
杨鹏道:“奴婢翻查过很多医案,甚至还派人去打听过,以确定的消息得悉,只要是女性的疾病,她基本上都能治,尤其是在女性怀胎和分娩等事上,她比京师中任何一名大夫都有经验,遇到大臣府上的夫人或是少夫人有疾,轻易都请不到她去。”
“看来,她还是个名医?”张皇后蹙眉。
这跟她所得悉的完全不一样。
之前刘文泰当着她的面控诉,说是宁彤就是招摇撞骗,甚至不惜拿宫廷里的人当小白鼠,还经常出医疗事故。
张皇后又打量着陈宽问道:“陈公公,为何这跟先前所查的,有出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