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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么说来,之前到底是功还是过?这事,兵部那位……应该如何区分功过?是不是还要担责?」……
一群人探讨得很激烈。
就差说,张周你盘算失误,就算取得两场战事的胜利,但在关键点上,鞑靼人仍旧没有在整体战略上落败,只要鞑靼人渡河,并劫掠宁夏周边的百姓成功,那这场战事最多就可以算个五五开。
甚至我们还可以把屎盆子往你身上扣。
本来可以没事,就因为你执意要用宁夏守军来打***,虽旗开得胜,但最后却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当然怎样叫一败涂地,话术可就多了,这由我们来区分和决定。
林瀚作为礼部尚书,对于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却还是通政使沈禄走过来道:「听到没?」
这是在提醒林瀚,人家都在说你女婿呢,你不会装聋作哑吧?
林瀚道:「又能如何?战场上的事,老朽不懂啊。」
对林瀚来说,他当过礼部尚书,人生目标达成,现在也近乎于混日子的生活,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朝堂上有多强的参与感,倒是因为他跟张周的关系,反而让他时刻都要小心被人带沟里。
而沈禄在他眼里,恰恰就是「不安好心」。
沈禄道:「我倒觉得,有高人在背后引导这股风气,你说这几千里之外的战事,都还没打完呢,京城怎么会如此多的议论?还不说明事情吗?」
林瀚侧目看过去道:「你是说,有人刻意在往什么先胜后败的口风上引导,故意要往秉宽身上推卸责任?」
沈禄点头道:「有这种倾向。有时候,咱也不能不理会不是?」
林瀚皱眉,他不太喜欢沈禄这种说话方式。
你有话就直说,非要近乎打哑谜一样去拐弯抹角,而且还是跟我这样一个看起来与世无争的人说这些。
你就是不想出头,把我当枪使呗?
「那我回头,是该提醒秉宽,让他小心一些。」林瀚道,「不过此事当如何认定,还不是要看鞑靼人的动向?几个人私下的非议,影响不到大局。」
「林老你说得有道理,对了,之前跟林老说过,宋家想跟你联姻,宋家小姐要进你门,你看如何?」
「也不必了!」
林瀚很清楚,沈禄这是知道他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很热衷,所以想给他「做媒」。
沈禄仍旧喋喋不休,夸着宋家女子的好,一直到宫门口,分开之后,林瀚也没再跟他说一句。
沈禄望着林瀚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嘀咕道:「一树梨花压海棠有何不妙?这怎么……还矫情起来了?」
文华殿,中午。
朱厚照面前展开一幅很宽大的西北地图,他一手拿着个放大镜,一手拿着根鸡腿,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研究大明的军事形势。
「这宁夏之地也是奇怪,黄河以北就这么不大的区域,再往北就是寸草不生的沙漠和土丘,鞑靼人干嘛还要非盯着这么块地方呢?换了是我,明知道打不过,还不赶紧跑?」
朱厚照似乎不太明白鞑靼人为什么要渡河北上。
刘瑾道:「太子殿下,现在也没说鞑靼骑兵一定会渡河,只是研武堂内商讨出的结果,是渡河的可能性更大。」
朱厚照叹息道:「石沟城一战,***要找个地方落脚,也要劫掠,我还能理解,这北上黄河,就有点不明智了。虽说我大明追击的人马不多,但也是获胜了几场,气势正盛,***就算是小王子亲自领兵,他有足够多的船只渡河吗?只要在河对岸设一路疑兵,再以伏击之势杀出来,那***不还是要老老实实退回到南岸?」
「这……」
刘瑾没想到,这位太子的见识跟别人还不一样。
丘聚走过来道:「回太子的话,奴婢听说,鞑靼是不甘心这么退兵,想要获得一些战果之后再走。不然,鞑靼小王子的颜面保不住,那以后他在草原上,将没法当共主。」
「还共主呢,共主只有我们大明,他们也不过是大明的臣子罢了。」
朱厚照气势汹汹,咬了一口鸡腿,好像鸡腿就是巴图蒙克身上的肉,吃了一口还喷香的。
高凤提醒道:「殿下,可别把油滴在舆图上,那可就弄脏了。如今宫里就这一幅,若是陛下问及……」
这么好的地图,显然不是张周给朱厚照准备的,而是张周给朱祐樘准备的,朱厚照嚷了多次,才从老爹那借回来,这当作是他学习进步的奖励,当然也说明了如果学习不好,随时都会被没收回去。
朱厚照道:「有那个人在,多少地图他都能搞出来,不就是几天时间吗?再说了,宫里也有工匠,回头让他们仿照画一幅就行了。」
刘瑾道:「太子殿下,时候不早,您也该用过午饭,准备下午的考试了。」
「考试考试,天天都有考试。」朱厚照闷闷不乐道,「说起来都是那个人的错,从他给我当先生,他就没事给我整个考试,连父皇都觉得这是检验我成绩的标准,这不是扯淡吗?治国只用之乎者也就行的话,那是不是让孔子来当国君,他就能把天下给治理好了?」
刘瑾急忙道:「太子殿下慎言。」
「屁,本太子将来就是治国之人,说这话怎么了?」
朱厚照不理会刘瑾的目光,继续打量着地图道,「真希望鞑靼人真的是要渡河啊,这样边军又有立功机会了,换了是我,我就带一路人马在河对岸等着。哈哈,来一批我杀一批,直到他们认怂,然后乖乖沿着这条路给我出关,到时我再派兵于关口阻截,管保让他们全军覆没。」
东宫几名太监面面相觑。
他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期待感,也不明白太子一提到这个为什么就会这么兴奋。
他们是理解不了朱厚照尚武的境界,还当朱厚照是在那发癔症。
刘瑾道:「太子殿下,若是您对此战有何看法,应该写一份上表,呈递给陛下,让陛下知道您的见识。」
「对啊。」朱厚照道,「父皇总觉得本宫是个孩子,但本宫已经长大了呀!每次我的见识,都能准确命中战事的发展,而父皇他自己就不行,我才是可以跟那个人匹敌的男人。」
几个太监又大眼瞪小眼。
心里在想,太子啊,谁给你的自信,你几时每次都命中战局发展的?咱能要点脸吗?
刘瑾却翘着大拇指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将来若是有机会亲征,必定能将鞑靼人一举扫平,到时苍穹之下将都是大明疆土,再不会有狄夷敢犯境。」
「说得好。加个鸡腿,给你了!」
朱厚照本来就快吃饱了,说着直接把手上吃了半拉子的鸡腿递给刘瑾。
刘瑾拿到鸡腿之后,心情那叫一个激动。
「吃啊!」朱厚照道。
刘瑾道:「奴婢舍不得吃,要回去供起来。」
「切!」朱厚照道,「让你吃就吃,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古玩字画的,怎么供?难道你要用石灰给裹起来?临时的奖赏而已,以后等本宫开府立事之后,给的赏赐更多。你们也一样。」
刘瑾跪下来道:「奴婢谢赏。」
高凤几人也拱手行礼领命,心里却在想,就你刘瑾话多戏多,吃个鸡腿至于把你激动成这样?
朱厚照也不擦手,直接用沾着油星的手往地图上点,口中道:「我觉得他们会在这里退出大明,就是不知道其余各路人马是不是能及时过来阻截,他们想过黄河是没戏的,除非领兵的宁夏巡抚想被砍脑袋。明摆着的啊,谁到对岸去领兵,这功劳就是谁的,弄不好还要再出个王守仁之类的。」
刘瑾道:「太子殿下莫不是认为,大明又哟涌现出一位战神?」
「我不知道,看情况吧。」
朱厚照没把话说满,随便拍拍手道,「有鸡腿就赶紧吃,吃完了陪本宫等参加考试,考完了我一定跟父皇说,最近让我出宫走走。在宫里真是闷死了,也见不到某人,他最近还不知道在哪快活呢。」
高凤道:「太子殿下说的是蔡国公吧?他最近忙于公务,或是无暇前来。」
「狗屁!」朱厚照骂道,「我每次去见他,看他都有闲情逸致,我觉得他平时就是在叫苦,道家人你们懂的,都是讲求什么清静无为,说白了就是偷懒呗?」
几个太监这下又是目瞪口呆。
太子的见识,就是跟别人不同,连皇帝都不能说张周是在偷懒,太子却如此「诽谤」自己的先生。
朱厚照道:「要是将来我当了皇帝,他这么糊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他!他也就是欺负我现在还是太子罢了!」
高凤又急忙道:「太子慎言。」
「慎言慎言,难道本宫还不能说话了?就算在父皇面前我也这么说!一定要让某人忙起来,大明中兴才有希望,不然他天天偷懒,大明中兴遥遥无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