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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聊得很高兴,眼见朱景洪就要走了,黛玉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这丫头,未免用情太深,难道我真这么好?
一时间,朱景洪竟怀疑起自己曹贼渣男的身份,否则岂会让世外仙姝林怼怼如此深情。
起身之后,朱景洪靠到黛玉身边,小心翼翼替她拉紧了被子。
他的这般行为无疑过于亲密,这让黛玉不免感到忐忑,但心里无可抑制的欢喜又让她十分矛盾。
“好了,你好生歇着,可别再闷闷不乐,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嗯!”黛玉捏着被角,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面带微笑,朱景洪起身离开了房间,黛玉依依不舍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其消失了不见。
“姑娘,你怎么又哭了……刚才十三爷的话,你未免都忘了?”
紫鹃的话,让黛玉瞬间止住了泪水。
顿了顿,只听黛玉说道:“紫鹃,去帮我把药端来!”
听到这句话,紫鹃顿时欣喜无比,应了一声便高兴的取药去了。
再说另一头,朱景洪来到了乾清宫外,这次他没有直接往里闯,而是按规矩来到了偏殿等候。
而他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中午,皇帝都没有要召见他的意思。
但朱景洪也没干坐着,而是指挥使小宦官们弄来了茶水糕点和果品,悠哉悠哉的享受着闲暇时光。
正当他喝着热茶,盘算着要不要去暖阁那边看看时,从他背后传来了一声干咳声。
朱景洪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了身着便服的皇帝。
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的朱景洪,此刻直接从上面弹了起来,瞬间带起了一片干果碎屑。
拍了拍衣袖,朱景洪连忙行礼:“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背着手走过他面前,朱咸铭来到了榻上坐下。
旁边茶几上摆满了吃之物,只不过被朱景洪弄得很乱,吓得一旁几名内侍连忙上前收拾。
“先不忙,给朕来杯茶就是了!”
“是!”
乾清宫各处宫殿都很整洁,总是彰显着皇家威仪,但让朱咸铭没有家的感觉。
眼下小儿子搞得乱糟糟的,却让朱咸铭有别样的感觉。
待内侍上了茶退下,朱咸铭慢悠悠饮了一口,方才问道:“老十三,你在城外过得舒坦啊!”
虽然皇帝没叫起来,但朱景洪自顾着起来,而后答道:“还行……每日练武,打猎,听戏,游园,这是神仙过的日子!”
“就没有觉得不适应?”朱咸铭放下茶杯问道。
“不适应?”
朱景洪其实明白皇帝的意思,是在问失了一切权柄之后,赋闲在家有没有不习惯。
“是有些不习惯,比如城外的宅子小了些,陈设器物也旧了许多,府中又无余财修缮,实在是……”
眼见朱景洪表现正常,朱咸铭心中非常满意,于是他又问道:“李晖给你的几千两黄金,还有从金陵送回来的银子,少说也有七八万……你还没银子?”
“这……其实我也不知有多少银子!”
略微组织语言后,就听朱景洪说道:“爹您是知道我的……对银子从来不感兴趣,这些东西都是王妃在管,我是一概从不过问!”
面带笑容,朱咸铭接着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钻了银子咱爷俩一起分,如今伱府上奴才赚了这多银子,怎没见你往宫里送过银子?”
“这……银子嘛……其实……其实这事儿,儿子正想跟您商量!”
“哦?说说看吧!”朱咸铭也翘起了二郎腿,相对来说显得比较轻松。
“儿子府上那门人,此前不过是个唱戏的,儿子见他有几分本事,才指派他去了跑跑海贸!”
“他这样的门外汉,第一次去就挣了几万两银子,您说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本事大?还是你襄王爷的人脉广?”
头一句还没啥,后面的这个问题,就显得不同寻常了。
柳湘去金陵跑船,能挣到钱当然数他有本事,更关键在于金陵各地方衙门,对柳湘的全力配合。
沿海各府县衙门,市舶司,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
要让这些人都给面子,可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展示出他襄王府的赫赫威仪,平日这些可都看不出来。
所以,当皇帝指出这一点时,似乎就有敲打的意思。
然而,朱景洪直接将其无视,打了个哈哈后说道:“爹,儿子的意思是……可见海贸利润之厚!”
“嗯!”
“兴建水师,掌控海洋,开海收税,这些事您可得放心上,此事办成您老还少得了银子?”
“界时您提着钱袋子抓着枪把子,岂不是想打谁就打谁,如此也就真成天可汗了!”
画饼一般是上面给下面,但在朱景洪这里反过来了,给皇帝画饼与他而言已不稀奇。
刚开始畅想朱咸铭就反应过来,随后他发现情况不太对,瞬间他就恢复了清明。
叹了口气,朱咸铭说道:“话虽如此,可知易行难,这么大的天下,哪里都需要花银子,这个家不好当啊!”
作为帝王,朱咸铭对外都是强势的形象,连“温和”都甚少对外展露,更不要现在这般的“软弱”了。
所以,非绝对信任亲近之人,绝不能享受到此等待遇。
这一点,朱景洪自是无比明白,这让他更安心了许多。
“爹,千古一帝本就不好当,你不会怕了吧?”
这话,也就朱景洪问得出来,其他人绝对没这胆量,这完全是奔着找死去的。
“来人,去拿酒来……我给老……不,我跟爹好好说说!”
去拿酒来,这是要跟皇帝喝酒,这绝对是破天荒的事,连朱咸铭都有些愣了。
眼见宦官们没动,朱景洪又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待朱咸铭摆了摆手,这些宦官们才得到允准,立刻动身准备酒菜去了。
“小子,你胆子大的很呢,敢说我怕了!”
“爹,这叫虎父无犬子,儿子若是软脚虾,只怕也打不出西北的大胜!”
这话听得朱咸铭极为舒畅,甚至一扫这些日心里的郁结。
如此效果,让朱咸铭大为舒心,以至于再度审视起眼前的儿子。
能打仗,能服人,能捞银子,即便这样的人没野心,作为帝王也要把他摁死。
念及于此,朱咸铭不自觉的说道:“小子……得亏你是我儿子!”
虽是在插科打诨,但朱景洪时刻观察着皇帝的表情,刚才那刻皇帝眼里的杀意,被他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
虽然是皇帝亲儿子,但这一刻朱景洪仍感到胆寒,好在他并未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