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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会注意到高家,是因为当初玉真公主出嫁时,陛下赏赐给她作为陪嫁的那些皇田。
玉真名下的皇田,与陛下拨给宗正寺的皇田,都在东郊。
而这些年来,赵祈安虽不管玉真名下那些皇田的事,但那些皇田每年送进公主府多少钱,送进福延宫又是多少钱,枭卫们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此,他才察觉到有人在动玉真名下的皇田,派人粗略一查,便注意到了“高家”。
如今看过了宗正寺的账目之后,赵祈安这才发觉,高家主要目标,是宗正寺的这些皇田皇庄。
玉真的那一部分,算是捎带了一把手?
苟向西钦佩道:“恩主果然慧眼如炬。”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来,摊开后是一份京郊皇田的地图。
这地图十分详尽,但上面的墨迹显然是新痕,最边上的墨迹甚至还有些湿润。
苟向西说道:“小的凭借这账目所记,绘了一份地图,还请恩主过目。”
赵祈安凑上前去,仔细看着这地图。
这地图画的是京都城东郊,那地方地势平坦,河水充足,有着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皆是皇庄皇田所在。
玉真被赏赐的皇田也在这地图上。
他注意到地图上许多田地都被苟向西画了个红圈,问道:“这些地,现在归高家?”
苟向西笑了笑道:“高家不要命了,才敢拿皇田。这些地明面上分散在各个皇室宗亲手中,但实际上的掌控人乃三皇子,而高家则是在为三皇子打理这些皇田。”
他惭愧道:“至于这些皇室宗亲为何心甘情愿把封赏得来的田地让给三皇子……这事还需要点时间,或许得派人去打探几户人家才能得到准确的消息。”
“嗯。”
赵祈安点点头,倒是没有怪罪。
毕竟仅仅半日功夫,能够理出些头绪来,便已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
皇宫城内。
自打天武皇从“仙山”下来,住回皇宫城后,这御膳房是忙活开了,一日十二个时辰那灶上的火都不曾停歇。
那负责端菜的宫婢、太监更是一拨换了又一拨的来,白日要吃、夜里也要吃。
宫里人都犯了嘀咕,这当今陛下莫不是饕餮转世?怎这般能吃?
而也就在赵祈安去宗正寺当值的这一日,五侯千岁来养心殿见了天武皇。
“陛下。”
他立在殿下,躬身行礼,眼观鼻鼻观心。
天武皇肥硕如山的身子依旧坐在那长桌后,桌上依旧是一道道堪称“大药”的食补佳肴。
五侯千岁目光瞥了一眼桌上那一道道佳肴,问道:“陛下,您的伤势……”
天武皇浑然不在意得摆了摆手:“小事小事,多吃两口就好。”
五侯千岁轻叹了一声,面上露出了些许悲色。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亲自上前,为天武皇夹菜。
“陛下,荆州传来消息,凌将军已经到了荆州。”
天武皇两只手拿着一只不知何种肉类的腿部,奋力撕咬,嘴里含糊不清得应了一声。
五侯千岁又说道:“另外吴相送来一封折子,上头只写了八个字。”
“哪八个字?”
“‘大乾无事,陛下勿忧’。”
五侯千岁说完之后,踌躇了片刻:“陛下是不是对吴相太信任了些,这似有独断专权之嫌……”
如今的大乾朝,哪一点像是没事的模样……
千疮百孔,如大厦之将倾。
天武皇却似乎浑然没注意到zhe'yi'dain笑骂了一句:“你这太监,管什么朝堂事?”
五侯千岁不由轻叹了一声。
若是安守道尚在朝中,也不会让吴庸在朝堂上独断专权。
可他毕竟只是个太监,这些事,他也确实管不到。
五侯千岁又说了几件其他的事,这一次转挑着天武皇乐意听的去说。
例如哪家哪家运来了什么稀奇宝贝来祝贺天武皇八十寿辰,又例如这坊间又编排了什么好听的新曲子……
而天武皇只顾着吃,也不知道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讲得有些口干舌燥的五侯千岁准备离开。
天武皇却像是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喊住了他:“说来,赵家那小家伙,是不是今日上任?”
五侯千岁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陛下明明连几位皇子的事都懒得听,却会去在意那赵祈安的消息。
不过他还真有关于赵祈安的消息。
“陛下,说来也巧,昨日英国公上了份折子,说是驸马爷想投捐宗正寺。”
五侯千岁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也没有递给天武皇,而是直接打开来念了起来。
天武皇默默听着,待听完之后才说了一句:“不像是赵海青会做出来的事。”
“陛下英明,确实不是。”
五侯千岁收起奏折,禀报道:“赵家派了苟向西在赵祈安身旁做事,这些事,倒像是苟向西的行事风格,他素来是狂妄不悖的。”
“苟向西?”
天武皇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对这名字即是耳熟,又一下子不大能想的起来。
五侯千岁委婉提醒了一句:“陛下,就是那‘鬣狗官’。”
“原来是他!”
天武皇一听到‘鬣狗官’这三个字,顿时回想起来这苟向西是谁了。
他不禁哑然:“那狗东西辞了官,竟是跑到赵家去做事了么?”
五侯千岁问道:“要不要给赵家那边提个醒?”
当年的那“鬣狗官”可是曾查案查到当今陛下头上来,更是上书陈表,奏文第一句话便是——
“陛下为何造反?”
说是胆大包天,都是小觑了这“鬣狗官”。
也幸好当今天子肚大能容,否则早就砍了他脑袋,哪还能让他留住一条命来?
天武皇摇头道:“提醒什么?这事儿十之八九,是安院长的安排。”
他放下手中的食物,沉思了一会,笑了笑道:“把鬣狗官那样的人安排在赵家嫡长的身边扶持……看来安院长是准备离开赵家,回他的白鹿书院了呀。”
“罢了,安院长既是给了朕一个面子,那朕也给他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