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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太监哭着道:“太子殿下,老奴实在是……”
“行了行了。”李承乾又转回身朝着太液池走去,拍着这位老太监的后背,“您老不用害怕,孤只不过是一时好奇。”这位老太监抚着心跳,感觉差点一口气没回来。
“父皇有旨孤不能抗旨不尊,到头来父皇还不是为难你们。”
老太监欲言又止,认怂地点了点头。
太液池边,冰雪刚刚消融,湖面上偶尔有鱼跃起,而后跳入水中,景色很是宜人。
这里确实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父皇就站在不远处的岸边,与尉迟恭将军正说着话。
走到近前,李承乾作揖行礼道:“父皇,儿臣来了。”
李世民也没回头而是继续看着前方道;“那里以前是建章宫的旧址,可惜毁了。”
如今看去,原本是建章宫旧址的所在已成了一片荒草连连。
“最近你都在忙什么?”
“儿臣一直在房相身边学习朝政。”
李世民双手背负看着远方又道:“听说你在东宫又给丽质她们修建几间屋子?”
“正是,弟弟妹妹又年长了一岁,已到了需要自己房子的年纪了。”
李世民绕着太液池走着,一路踩着还是枯黄的荒草,低声道:“你是皇子,更是储君,有些事不仅仅要劝谏朕,你也要以身作则。”
“父皇,儿臣当然以身作则,东宫修房子没有动用工部的一砖一瓦,自己动手建造的。”
李世民脚步停下,看着水面中的倒影,目光落在儿子倒映在水面的身影,良久不语。
“你长高了。”
“儿臣确实长高了不少。”
“朕与你母后商议过了,下月给你行冠礼,朕大赦天下,太极殿摆宴席,宴请群臣,长安共贺。”
见儿子半晌不说话,李世民道:“怎么?心里很高兴?”
李承乾道:“父皇儿臣冠礼不用太隆重。”
李世民道:“怎么?准许你卖朕的葡萄酿,补贴朝中用度,还不允许朕给你好好办个冠礼。”
李承乾道:“父皇,儿臣觉得冠礼可以延后。”
“延后?”
李承乾作揖道:“没钱。”
李世民啧舌,欲言又止,“没钱?”
李承乾叹道:“父皇有所不知,修缮河西走廊四郡的钱还没着落,等这笔钱有了着落,儿臣再办冠礼也不迟。”
“你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这件事朕也不勉强你,冠礼也是你自己的事,延后就延后吧。”
“父皇,儿臣在朝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嗯。”
这件事异常地顺利,直到太子殿下走远了,陛下还是一言不发。
半晌,李世民指着儿子离开的背影,道:“敬德,你看看这个小子,他这个脾气到底是谁给教出来的?”
尉迟恭道:“陛下,太子的老师是房相,还是……”
三缄其口,尉迟恭低声道:“是陛下亲自选定的太子少师。”
李世民的呼吸沉重,苦涩一笑道:“你是说太子有这脾气,是朕自找的?”
尉迟恭连忙抱拳道:“末将不敢。”
“这个小子如今借着朝中的贤名都敢与朕谈条件了?”李世民冷笑着,道:“以身作则?东宫建房子自己动手?他是不是在说朕要建行宫,是不是也要朕自己动手。”
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了,陛下见了太子殿下又发脾气了。
尉迟恭想了片刻回道:“末将没有听太子殿下这么说。”
“他话外音就是这个意思!”
“末将愚钝。”
“没钱?他又说没钱!”李世民来来回回走了几步,道:“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钱的。”
尉迟恭连忙道:“陛下莫要气恼,太子殿下向来孝顺又勤勉,定能不负陛下苦心教导。”
“你……”
李世民几度语塞,又想明白了,了然点头道:“朕想起来,当初你金吾卫的兵械甲胄用度,还是这小子批复的。”
尉迟恭又是行礼道:“陛下,末将绝无偏袒之意。”
李世民反倒笑了,低声道:“朕知道,朕若是与他计较,是朕气量小了。”
“陛下英明。”
李世民淡淡一笑,道:“这小子还年少,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一些权力便心高气傲,朝政之事哪有他想得这么容易,等他遇到难事犯了错,还不是要朕这个父皇,给他斧正,给他教导。”
尉迟恭颔首道:“陛下所言极是。”
“朕且容他几日,看看他是如何做事的,等他知道做一个贤明的储君有多难,还不是要朕给他主持公道。”
尉迟恭连忙道:“陛下,太子殿下只是一时年少意气用事。”
“行了,敬德也不用劝朕,朕都明白。”
李世民又气笑了,道:“太子这个脾气不是从玄龄身上学来的,也不知他哪里来这怪脾气的。”
尉迟恭悄悄看了一眼陛下,而后低着头退到一旁。
科举正在紧张地安排着,魏征与房相,赵国公三人做出了一个较为折中的办法。
考卷是不进行糊名的,考试的过程也是不实名的。
而是在等科举学子答卷完上交之后,再将考卷进行封存,之后命人统一做好封条,将名字全部封住,再进行阅卷。
等阅卷结束,再将封条拆开,抄录科举入选的名字。
到底还是进行了糊名,只不过这一次糊名是将考卷送入朝中之后,将步骤调换了一下而已。
这是贞观朝的第一次正式的科举,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科举都是各州府县乡所来的学子。
一共分五科,从明经明算明法等开始逐步考试。
现在士林中人普遍的认为,便是在朝中任职文官的不见得是学究高深之辈,反而士林中有不少名望颇高的老人,他们更有声望,门生遍布中原各地。
因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个人为官对世家大族,名门望族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有光辉的事。
历朝历代以来,高门子弟任职过程中,撒手不干的,大有人在。
毕竟与风骨相比,学识高深和为官与否,这并不是一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