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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搬这些银矿,用了半日时辰。
李承乾在太液池边,请着英公与舅舅一起吃着火锅。
当看到最后一车银矿也被搬走,地面也被清扫干净,一切都恢复了如初之后,内侍看到陛下的神色这才好了许多,他忙给铜锅中续上汤水。
陛下与两位辅政大臣又说起了如何处置金春秋的事上。
有内侍前来禀报道:“陛下,卫公与柴大将军去龙首原了。”
李卫公与姑丈去龙首原多半是去看望父皇,李承乾点着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边捞出一些羊肉,继续说着辽东的事宜。
“英公说要杀了金春秋,舅舅说要将金春秋召入长安。”李承乾搁下筷子,饮下一口茶水道:“这样吧,朕以一个东海道行军总管为条件,命他扫平倭人,至于要到什么程度,到时候留一片荒岛就可以了,不论人口还是财宝,全部带走。”
李绩颔首道:“如当初亲征高句丽亦是如此,不论是人口牲畜,财宝全部带走。”
长孙无忌迟疑道:“如此说来金春秋也算是灭国战?”
李绩摇头道:“倭人不成国,不足挂齿,但末将听闻倭人地界的路并不好走,金春秋如今还未灭了他们多半是与大军跋涉困难有关。”
“陛下,臣以为英公说得在理,这与征讨天山不同,一旦渡海就没了粮草与驰援。”
李承乾听着两位辅政大臣的讲述,金春秋这一仗打了两年,打得慢和地理因素有很多的关系。
当初拿下伊犁河谷,地势一马平川,唐军能够快马来回纵横。
就算是征讨辽东,也有各种地形能够利用,但涉及渡海出征,就有些困难了,并且倭人的地势如何也不好说,更没有中原那样的驰道,能够让骑兵快速通行。
换言之,一个将领的能力如何与天时地利无关,一个善战的将领要能够利用这些,那也只能是金春秋的能力不行。
君臣三人谋划着这个金春秋的后半生,李承乾当场写了一道旨意,待征伐了倭人之后,命他来长安接受封赏,其封赏无外乎是给他一个大将军与唐人的身份。
而条件是,他必须将倭人的地界清理干净,用大量的俘虏挖矿也好,还是杀了也好,大唐就不在乎了。
英公是个很豪爽的辅政大臣,命人给新罗送去了大量的粮草以及唐人的兵械。
李承乾在承天门前,送别了舅舅与英公。
刚要回去打算再休息,却有内侍脚步匆匆而来,禀报道:“陛下,吐蕃大臣桑布扎命人送来的书信与书卷。”
见陛下接过两份卷宗,还未打开看,内侍又禀报道:“桑布扎还给松赞干布与禄东赞送去了书信。”
“朕知道了。”
这位皇帝的模样还很年轻,对年长的内侍来说,他们在宫里侍奉年月久了,也是看着陛下长大。
陛下好似与当年没有变化,似乎岁月并没有在这位陛下的身上留下痕迹,只是陛下的胡渣看起来更泛青了,也更粗了。
这恐怕与陛下这么多年的锻炼有关,或者是饮食,陛下是从不饮酒的,不饮酒也就能始终保持清醒。
一个始终保持清醒的皇帝,确实是难得的。
内侍站在宫门前,看着穿着一身金色衣袍的陛下走在皇宫,脚步很稳,陛下的目光一直看着手中的书卷。
陛下身边还有不少人陪同着一起走,只是在感觉上,这位陛下依旧是这般地形单影只。
李承乾看完了桑布扎送来的书信,这位吐蕃大臣回去之后,便一直在编写吐蕃人的书籍,在信中桑布扎说唐人送去的书籍太多了,好多吐蕃人都在看唐人的书籍。
他编写的吐蕃书卷没人看了,他终于完善了吐蕃的文字,他觉得自己可以走入白茫茫的雪山中,从此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这是他心目中最向往的死法。
但现在,桑布扎还不想这么去死,他想要看唐人会如何治理吐蕃,尽可能看着吐蕃的这一代孩子长大之后,他再去雪山深处赴死。
现在的吐蕃有很多的孩子,这些孩子长得很健壮,多数都去了崇文馆读书。
桑布扎不像松赞干布那样有雄才大略,也不像禄东赞那样有着与天可汗比高的勇气。
而他自己,也只能在吐蕃的藏布江边,目睹着现在的吐蕃变化。
刚走到武德殿前,李承乾又见到明达与爷爷正在折纸玩,女儿小鹊儿也就坐在一旁,看着棋局的变化。
打开桑布扎送来的另外一卷书,这是他在吐蕃编写的文字,这些文字大抵都是由圈或者是划线组成。
“陛下,崇文馆苏主事来了。”
李承乾颔首道:“请来。”
“喏。”
苏亶捧着一卷卷宗,行礼道:“陛下。”
李承乾指了指一旁的位置,道:“坐吧。”
苏亶闻言在一旁坐下,他整了整袖子,端坐好,又道:“臣今日去了一趟泾阳,应公武士彟有些话,让臣转告陛下。”
“嗯,你说。”
“应公已没有心力再主持泾阳造纸作坊,望陛下将此事托付他人。”
李承乾看着碗中的茶水,道:“他老人家身体如何了?”
“已不能理事,坐在轮椅上还能出门,臣想问是否请太医署去看看。”
“朕会安排的,往后泾阳的作坊就交给崇文馆的安排,所有的泾阳县的县民都可以进造纸作坊劳作,朝中可以给予泾阳县民养老待遇,按朝中官吏告老的俸禄,给他们养老的月钱。”
苏亶思量了片刻,道:“臣领旨。”
打开他带来的卷宗,李承乾见到的是整个泾阳造纸作坊的样子。
苏亶又解释道:“这是阎大匠所画。”
泾阳县还是泾阳县,只不过泾阳县的造纸厂与印刷厂的规模是关中最大的,占用了泾阳县土地五成的面积,让两百名工匠造了一年,才有了如此规模。
这是大唐的唯一一处,由朝中完全掌控的作坊。
印刷书籍的事交给了苏亶,什么书能印,什么书不能印,这都是苏亶说了算。
并且将蜀中与中原各地的造纸法杂糅之后,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但优厚的待遇与庞大的成本,那座占地三百亩的造纸作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旧会保持亏损。
一边生产亏损,一边依旧紧缺书籍,有种两头堵的感觉。
苏亶递上一个小陶瓶,道:“这是让匠人们新研制出来的墨。”
说着话,苏亶打开瓶盖倒出一些墨水道:“用煤灰与松烟所制,这要兑水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