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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州首府,一府官员。
除了不在城内,外出办公的,其余要员全来了。
这阵仗太大,去紫愿阁,也不带这么齐整的。
苏瑾听得消息,若有所思。
“那姓虞的男子,看来是给瀚阳城官府下指标了?
全员都来上爱国教育课?”
这来龙去脉不难猜,至少对五感灵敏,听到了昨日为首二人姓氏的苏瑾来说,稍一分析,便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
不然可就太蠢了。
而万量楼内,前排座位也很自然的易主,坐满一城要员。
大批士卒拱卫,将看客泾渭分明隔成两拨,座位也显不够了,好多拿了钱来捧场的,只好站着看戏。
而那无须老者,与一众梨园中人移位于后,这时模样像极了村里传闲话的老太太。
斜眼遮嘴,说道:
“你们道是堂堂紫愿楼,为何对一个排不上号的万量楼恶意这般大!
原因可不就在这?
我听说啊……”
他声音越来越小,故作高深。
前后相邻之人脖子就伸的好长,耳朵竖起,深怕错过半个字。
乐子人爱听八卦,众所周知。
“昨天,咱这瀚阳城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据说就在这万量楼听了一场戏。
离开前,便给城内官员下令,要他们也都亲自来听听!”
嘶!!
一时间,众人心中皆是发出这般声音!
“这么说,想捧那无名小生的不是万量楼掌柜,而是那位神秘的大人?”
“能喊得动瀚阳城所有高官前来捧场,那位大人怕不是一品大员?”
“万量楼掌柜,这是接住了泼天的富贵啊!有这么个小生在,这戏班子可就鸡犬升天咯!”
一时间,众人心中又酸,又妒。
也带着深深的不忿。
“就不能凭本事吃饭么?这……这坏了行规啊!”
“我要和紫愿楼一起,抵制万量楼!梨园这碗饭,不是这么吃的!”
“艺术!不能掺杂丑恶的背景关系!我支持紫愿楼告御状!”
……
这一下,大家都明白紫愿楼为何针对万量楼了。
都是行内人,这口饭也就这么点,紫愿楼牛气,多吃些他们不敢抢。
但再有别人来多要,那就做好被群起而攻之的准备。
这道理,哪哪都一样,要饭的都讲个论资排辈,划分地盘。
一时间,这些梨园老牌们,个个瞪大着眼,决定一会要抓住这出《忠魂叹》所有的破绽,所有的不足。
要将这些问题无限放大,再做文章!
要将这不讲规矩的万量楼彻底搞臭!
他们不怕闹事,反正顶在最前面的是紫愿楼,是皇家赐匾的天下梨园第一楼!
……
知州陶明亮,正襟危坐,他是大齐当前少有的主战派之一。
昨天刚送走四皇子与古匈奴使者,得了皇子指示,来听这场《忠魂叹》。
四皇子没和他说明缘由,只让他带着手下官员都来听听。
说是昨天那出戏,演的漂亮,打了古匈奴的脸面,扬了中原文人的风骨。
“一出戏而已,哪有这般夸张?
何况,古匈奴皇子点了一出《忠魂叹》,还是在这戏场,那主演怕不得吓的腿软吧?
怎么看,那匈奴人怎么不怀好意,四皇子又为何一定要我带人来看?
还神神秘秘,多的一句都不透露,只说这样才够震撼。”
陶明亮乃四皇子虞文述嫡系,执行力极高,又是主战派,深受器重。
故而便一板一眼听从吩咐,甚至不曾派人提前来探查因果。
此刻,他是怀着期待的。
他想看看,这出戏到底演的有多好,能上升到扬我国威的地步!
“可惜了,紫愿阁那些人不愿意一起来。
他们似乎很介意这个?都有点破防了……”
陶明亮轻笑,对紫愿阁那班梨园戏子自觉天下正宗,高人一等的模样极为不屑。
伶人而已!
被圣上宠幸的伶人,那就更是恶名了!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便在此刻,锣鼓声响,正戏开场。
各路角色,粉墨亮相。
要说还是那演皇帝的小生最带感,依旧脸色煞白腿打颤,怕的要死,也不逞强,活脱脱一个亡国之君形象!
能怎么办呢?他都要哭了!
堂下都是梨园长辈,还有一府高官,他怕啊!
丑角开腔唱,咿咿呀呀,圣上啊,您投降!
听是能听,一般也真是一般。
他这时压力也大,半个腔调离了谱,心一乱,后面就捣了词。
还好有些经验,硬着头皮往下唱,没皮没脸,反正吃多了干苦,遭多了白眼,豁出去了。
这下可好,早就憋着闹事的同行们开始喝倒彩。
瀚阳城的规矩,当官的在也一样,唱不好就该挨嘘。
一时间,笑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他们也有分寸,一会那正角出来了,肯定不会这般,毕竟那是有人罩着的。
且先来个下马威,给他上压力!
这时,陶明亮也皱起了眉。
“就这水准?还扬我国威?”
“昨天的演出,怕不是丢人丢大了!四皇子殿下是把话反着说,暗示我此番两国谈判定不会顺利吧?”
哄哄闹闹间,还好那丑角心态是真好!
没崩!
他的戏份,也终于快熬完了。
苏瑾看了看身边还算有几分姿色,即将上场的旦角,心想她可不能再出问题了。
当下和煦笑着,这中幅增长的魅力一经释放,便让花旦心头一颤。
“你今天的妆挺美!”苏瑾没说安抚人的话,这时候说多了没用。
分散注意,让人忘记压力,才是有效的做法。
花旦本是怕的手心都出汗了。
见这俊俏少年朝自己笑,心脏一下子就慢跳了半拍。
“哈?”她讷讷的回着。
“可惜,我没见过你卸妆的样子,想来也是好看的。
一会上台好好演,我看着了!你演的好,我昨日便这般觉着。”
花旦听得这话,本是慢了半拍的心跳,一时间扑通扑通乱颤,这是恋爱的感觉……
“唱完这出戏,我约你去踏青吧?”苏瑾继续说着,他有安慰上台之前,过分紧张之人的经验。
“唱完这出戏,就你我二人,我们去踏青。”他再说一遍,将“唱完这出戏”咬的着重。
“好……好啊!”花旦点点头。
踏青……,牵手……,然后寻个客栈……
她甚至开始想着,大喜之日那天,该穿什么花纹的嫁衣了。
“去吧,到你上场了,好好唱!”苏瑾拍了拍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