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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不见了,躲到后面去了。像是为了弥补雪山消失的遗憾,云突然变成了雪山的样子,低低地耸立着。云低了,也就是说云轻了,颜色也浅了,好像不会再下雨了。
程汝意在路弯的水泽边看到了小黄马和藏獒,它们肯定渴坏了,正在喝水。
“慢点,慢点,你们可以慢点。”
程汝意停车下去。
红嘴鸦依然待在小黄马的背上,看到程汝意后,飞过来落在了程汝意的肩膀上。
程汝意看看天上,看到了在气流中滑翔的金雕,却看不见斑头雁。
红嘴鸦飞向它的两个走兽朋友,嘎嘎地叫了几声,又飞过来落在汽车上。小黄马仰起了头,静静地盯着远方。藏獒跑向水泽,激溅起一些水花,又回到原地,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喘气。
这时,就听空中一声鸣叫,斑头雁从云端下来,缩起翅膀,直插水泽。
白雾浮动的水泽深处,两个人影朝这边走来,走得很慢,像是走不动的样子。当看到斑头雁时,他们突然停下了。有人叫了一声:“噢呀。”
王铁发出一声同样的惊叫,“是扎西,他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程潇有下落了?”
“有程潇的消息了?”
她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扎西和另一个人走了过来。
斑头雁跟在后面,不是飞,而是一摇一摆地走着。
扎西喘着气,指了指身后的水泽,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程汝意都默默地瞪着他。
扎西揉着胸脯,喘够了气才说:“今年的雨水多,水泽比以前大了,也深了,我差点迷路,幸亏有向导。”
他指了指另一个人。
两个人都是一腿的泥水,脸上不仅有疲倦,还有惊慌。
扎西说:“过去我经常看到藏野驴踩着草墩子,一队一队走过水泽,去那边生儿育女。今年草墩子淹掉了。藏野驴进去后,走不过去,也走不出来,好几头都陷了进去。”
王铁惊叫一声:“哎哟,那怎么办?陷进去就完了,只能等死,救都没法儿救。”
扎西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要是非要救,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王铁说:“你是说程潇进去救藏野驴了?”
扎西说:“也是猜测,只要动物遇难,大家见了都会告诉他。藏野驴陷进水泽的事儿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他肯定早就知道。虽然大家都说各拉雪山发生了大雪崩,救助站的站长失踪了,但也不能排除别的原因。”
王铁说:“雪崩了!但已经排除有人失踪。”
扎西说:“那里太远太高,打电话没信号,真实的情况还不知道。”
王铁急切地问:“这里呢?你的猜测是不对的,你什么也没看到,对吧?”
扎西说:“担心的就是看到,只要看到就肯定不是好结果。”
王铁眼泪汪汪的,用牙咬着嘴唇,忍着没哭出声来。
程汝意说:“藏野驴进去出不来的地方,我爸才不会去呢。”
扎西望了望程汝意和王铁,“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王铁说:“站长就是失踪了,失踪就是藏起来了,大家慢慢找,总会找见的,别说这些丧气的话。对不对,如意?”
程汝意点点头:“也有可能我爸会自己走出来。”
扎西冲程汝意笑了一下,像是硬挤出来的笑,是比哭更悲伤的笑。
王铁呵呵一声,真的笑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斑头雁那么远就认出你来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如意,扎西一见斑头雁就会流泪,就让他给你讲讲斑头雁的故事吧。”
程汝意摇了摇他,意思是催他快讲。
他用另一只手擦掉眼泪,依然沉默着。
王铁说:“那就上车吧?路上当故事讲。”
扎西说:“我不跟你们走,水泽大得望不到边际,我才进去了一点点,还想再进去看看,看看……程潇站长……是不是藏起来了,藏到一个没有水没有泥的地方了。”
王铁说:“你自己要小心,发现什么赶紧告诉程汝意。”
“噢呀。”扎西答应着,转身走开了,连声“再见”都没说,连一眼回望都没有。
程汝意看到他把两只手轮番捂到眼睛上,好像眼睛被什么糊住了,他要尽快拿掉。
程汝意大声说:“再见。”
斑头雁的故事还是王铁告诉程汝意的。
上路王铁就开始讲故事了。
有一年春天,王铁开着有蓝色翅膀标志的救助站的车,正在路上,突然落下来一只斑头雁挡在汽车前面。王铁一个紧急刹车,车差点翻到路边的沟壑里。下去一看,斑头雁站在路中央,伸长脖子,冲他高声鸣叫着。他走了过去,它也走了过来。就在距离五六米的时候,它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王铁迷惑地看着它飞向西边的渡口,便开着车继续走,走了大约两公里,那只斑头雁飞回来再次挡住了王铁的车。还像上次那样,王铁下车走去,它也朝王铁走来,快接近时,又凌空而起,还是朝西边飞去。王铁想了想,掉转车头,跟着它开了过去。
在寂静的渡口,斑头雁落下了,王铁停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