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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老爷才抬了头,非要拖家挈口的过去,也难免招朝廷侧目非议;反不如等过些时候,老爷兢兢业业,在长安站住了脚跟,稳住了官位,那时,再风风光光把一家老小接过去,倒也不迟!”
班母盯着儿子,见班况露出些愧疚之色,又叮咛道:“他日老爷去了长安,可真是孑然一身了。从此,老爷可得照顾好自己,尤其是和朝臣打交道,既不能过分慢待,与人结仇;也不能过于靠拢,结党营私。人心隔肚皮,老爷提防些,总吃不了亏!”
听完班母的训喻,班况低头道:“儿子记住了!”
班夫人高高兴兴的夹了两根菜给班恬,正巧听完班母与丈夫的对话,于是她顺便问道:“恩旨突来,难道咱们楼烦,单老爷一个人升了迁吗?”
“那倒不是;此番还有一个不大相熟的同僚,与老夫同沐天恩!”
“那刘主事呢?”班夫人追问道。
“他呀,因为遭人举报,朝廷查实后,定了个贪赃舞弊,徇情枉法的罪名,而今已经流放到边疆一带了!”
听到刘璜处境艰难,前景黯淡,班夫人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出于高兴,她柳眉一动,杏眼一瞬,后道:“升迁这等幸事,老爷可要摆宴请客?”
“我原也有这个打算,不过后来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能省则省吧!”
班况兴味索然的说完,忽见发妻正在兴头上儿,免不得又解释道:“眼下很紧迫!一来,我得赶紧和接任员吏交卸差事;二来,长安形势复杂,我要抓紧时间弄明白表哥给我的‘护官符’;三来,何苦把剩下那几日浪费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咱们自家人聚聚便好!”
“老爷说的,倒也是实情!而今不比往年,果真置办酒宴,既得迎宾送客,又得收贺仪、备回礼,几折腾下来,老爷还不得立马动身?”班母一直没接话,此时发声,似乎很同意儿子的做法。
兴头十足的班夫人被两人浇了冷水,默默兴叹了一声。随后,大家又长篇大套的叙了些家常,各各离去。
出了后院,班恬匆匆与众人道别,然后独自信步到班府西南角的芍药圃里。正值芍药盛开,满圃馨香。班恬赏玩了一会儿,随手掐下十几朵蕊娇瓣大的芍药,拿缃裙的下摆兜住,准备带回院里交给陆香,让她带给郭妈妈煮芍药粥、蒸芍药饼、泡芍药茶。
比及回到院落,班恬前脚刚踏进院里,就依稀听房里有人在争吵;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也不及安置长裙里的芍药花,赶忙推门而入。
“你呀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人家让你浇花,你倒听话得很,死了命的往里面浇;浇便浇了,好歹也放个通风的地方晾一晾!”
“陆姐姐,我也知道自己浇水浇多了,所以我把它移到外面去晒了一个上午!”
“你还有脸说?它被晒了一上午,你知不知道牡丹花忌暴晒?今个日头足,你还搬到外面晒了那么长时间,怪不得我看这叶子一直抽抽着!”
才说完,陆香看平儿低头不语,抬眼望了窗外的毒日头一眼,转头又叹声叹气道:“你说说你,笨手笨脚的,做这不行、做那不行,夫人她怎么愿意收留你的呢?”
陆香气得连抬头纹都挤了出来,正准备再教训、教训李平,却听李平呜呜哭了起来。
“唉,人家只是骂了你两句,你怎得呜咽了起来?你弄坏了小姐精心培植的牡丹,我还不能说道你两句?得亏我知道你的底细,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是家道中落,先前是公侯小姐呢!”
陆香嘁了一声,又恐吓道:“成日哭哭啼啼的,真烦人!先知会你一下,等会小姐从老老夫人那边回来了,你自己去同小姐说,今个你犯下的过错,我可不能帮你担罪过!”
李平抽抽搭搭,答了一声,“知道了!”
正巧班恬走进来撞见此幕。
她止步不前,喝道:“陆香,不是交代过你,让你不要欺负平儿吗?”
陆香惊了一下,转身分辨道:“小姐,哪里是我故意难为她?明明是她毛毛躁躁,办不好事。好比昨个,小姐让她去三公子院里送东西,她倒好,走的时候核对得一件不差,可偏偏送到三公子手里,无缘无故少了一些。真不晓得到底是她中途掉落了,还是她从中谋私了?”
听陆香毛举细故,李平委屈的掉了两线眼珠;班恬见状,赶忙对陆香道:“说什么呢?平儿还是一个毛丫头,心地又那般坦诚,哪会如你所说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