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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上前，在林承九的卧房中寻了了小杌子，拿出帕子擦了擦，请大夫人坐了。
这四姨娘常年不受宠，住的地方以及吃穿用度不要说跟其他姨娘比较，就算是府中奴婢的院子也要比这亮堂华丽不少，林承九的卧房破败昏暗，就连像样的家具摆设都没有。翡翠偷偷啐了一声，一个脏兮兮的破杌子，可浪费了她双面鸳鸯苏绣针法的帕子来擦它！
安如是不动声色地收手于袖中，指甲倏然陷进手心中。
果真，大夫人一房从主子到奴婢，都只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她前世竟被这样的人蒙蔽，竟当真以为大夫人真的是温柔端庄。
那时候的她，当真是天真过了头，也轻信过了头，竟会以为，大夫人真的能够容得下他们母女。
实际上，她在前一阵子大量收购大黄之前曾带着娘前原先吃剩下的药渣找大夫比对过，多亏阿贺给她带回来的银子，她才能找到对症的大夫，明确指出，这药渣中竟有一味合欢。
合欢若是寻常时用，仅仅是安神益气的好药，只是此时，竟与林承九平日里饮用的药汤里的一味药材是相克的。服下的次数不多便罢，可瞧娘亲这个样子，该是已经用了五年以上了。此时毒性深入肺腑，她如今竟只能替娘亲想办法，拖得一年是一年！
怪不得……怪不得娘亲越是用药身子越是虚弱乏力，越是缠绵病榻。娘亲常年所用的药单，都是由这位当家主母——大夫人经手的！
这样好的手段！若是她没发现便罢了，只怕等到娘亲离开她，她还不知缘由。而她如今知道了，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是？”
耳边响起娘亲唤她的声音，安如是深吸一口气，回过神道：“娘亲需要什么？如是给您去取。”
“瞧你这孩子，”大夫人以帕掩口笑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连你娘叫你都没听到。”
安如是低下头，不想被大夫人发现她现下眼中藏不住的恨意，低声回答道：“如是只是想，这数九寒天快过去了，这个月一过，下个月便是立春。娘亲这几日身子好了一些，如是想同大夫人商量，由如是带着娘亲到城外灵谷寺小住几日。一则替咱们相府祈福，二是开了春山上景致醉人，有利于娘亲将养身子。”
大夫人闻言却眼前一亮，说道：“如是这主意倒好。实际上前些年咱们这一大家子，每到春日里都要到大佛寺里小住祈福的，由咱们女眷来为相府祈求一年的平安顺遂，只是……今年却少了璎珞了。”
她说到此处，不禁泪盈于睫。边上候着的珍珠连忙掏出帕子替自家主子拭泪。
璎珞是五姨娘的闺名，她原姓金姓，后被卖到秦楼楚馆便弃了原来的名字，只称璎珞。
大姨娘此时提到死去的五姨娘是什么意思？
安如是听得此话，计上心来，起身膝盖一弯便朝着大夫人跪了下去。
“是如是不好，好端端的提起这个，徒惹大夫人伤心难过了，都是如是不对，您尽管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