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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移还真没见过这种……奇葩。
他的世界很简单,这么多年,盛云泽也没让他看过什么人间真实。
每天在家里不是画画,就是拿着老公的工资办画展,反正盛云泽有的是钱让他作,就跟小段妈一样,小段活老大的年纪,性格与高中时候也无二。
永远天真烂漫,怀抱一颗少年之心。
段移咳嗽一声,微微笑道:“第一,人不是我打的,我不会赔钱,就算你找我爸妈来,他们也不会赔。”
徐慧芳看着段移,段移风轻云淡道:“第二,你是不是觉得三十万很多?”
他疑惑道:“我如果要敲诈别人,怎么也要敲诈个三千万吧,好歹能当一个月零花钱。你拿三十万能干什么?”
徐慧芳的脸色惨白,段移开口:“拿出三十万对我来说就像喝口水一样简单,我现在可以当着你的面把钱都扔楼下,你想要的话,你去捡啊?”
他笑道:“记得要一张一张的捡,数清楚,我赔的够不够。”
他说着话的时候,有一股天然的俏皮。
仿佛说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骨子里的大少爷优越感狠狠地戳中了徐慧芳和他丈夫二人少的可怜的自尊心,也照出了他们平庸无能的身份。
徐慧芳觉得自己被人踩着脸侮辱了,瞧不上她的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饶是再厚的脸皮都受不了这个奚落,只是看段移长得高高瘦瘦的,又联想到他的不良行为,不敢正面朝着段移发火,登时怒找老何的茬:“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学生!”
段移凉薄道:“你找我们老师麻烦干什么,又不是他揍得你儿子。”
徐慧芳儿子忽然站在段移身边开口:“你手表借我看看。”
一开口就是熊孩子标配语气了,段移心想:你这傻逼算哪根葱啊?
却不想盛云泽摘下了自己的腕表:“这个?”
小胖子点点头:“几多钱?”
盛云泽:“你想要?”
小胖子指着腕表:“妈,给我弄这个来,你让他们把手表也赔我一个!”
徐慧芳语气软化:“你这孩子,手表值几个钱,你想要回家给你买就是了,过了,别跟他们呆在一起,不然会被带坏的。”
小胖子立刻一屁股坐地上不起来,又哭又闹:“我就要这个手表!你给我弄过来!不然我就打你了!”
徐慧芳:“你!”
小胖子趁盛云泽不注意,一把抢过他的腕表,然后跑到角落里研究抚摸起来。
段移火起,谁想到盛云泽阻止了他,用一个狡猾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他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很大,瞥人的时候特带感,眼尾跟带小钩子一样,段移当场就屈服于美色了。
徐慧芳眼见段移是个软硬不吃的小孩,在他身上下手无果,又开始车轱辘起要学校赔偿。
后来话题不知道怎么扯到了Omega诱导剂上面,徐慧芳仿佛抓到了惩戒段移最有利的把柄,在诱导剂上的大做文章。
段移懒得听她哔哔,随口回了一句:“大妈,拿出证据来啊?”
此时,段记淮跟小段妈到了。
老何犹豫再三,去高二请了孟甜过来。
这下,当事人基本都到齐了。
孟甜跟之前的模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扎着马尾,低着头,唯唯诺诺,也不说话,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无论扔多少个石头进去,都激不起涟漪。
小段妈美的柔柔弱弱,好似一朵菟丝花,一进办公室,徐慧芳丈夫的目光几乎黏在了她身上。
段移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喊了一声:“妈……”
他以前虽然也惹事,但是没惹出这么大的烂摊子。
又是把同学打进医院又是私藏Omega诱导剂,小段妈在家听了人也要晕过去了。
一见到段移,小段妈就轻轻地抓住他的手:“吃过饭了吗?”
段移心里一暖:“吃过了。”
小段妈替他整理了一下校服,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盛满了担忧:“你吓死我了。”
段移小声道:“对不起……”
他抬起头看着段记淮,原本以为段记淮听到自己给他捅这么大一个篓子,他这一顿打是没得跑了。
结果段记淮没揍他,来了之后反而和小段妈一样,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段移的近况,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何与段记淮也算半个忘年交好友,平时二中请不到这尊大佛,但他真的来学校时,老何又觉得压力山大。
不为别的,就为得罪不起。
徐慧芳见到段记淮和小段妈,浑身的气质都在告诉众人他们家很有钱、很有背景。
不太转的过弯的脑子也感受到了段移家似乎没那么好惹。
政教处的老师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段记淮说话时毕恭毕敬,徐慧芳心里燃起的蛮横和怒火顿时熄灭不少。
她只想要30万的赔偿金而已,不想惹大.麻烦。
老何轻声细语:“孟甜,你来说,什么情况。”
孟甜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一问三不知,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不知道”。
神情淡漠,无欲无求的,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孟甜不肯开口说话,这条线索就算是没了。
段移身上还背负着私藏诱导剂,甚至使用诱导剂诱导Omega发情的嫌疑,一旦坐实,必然少不了少管所三日游。
徐慧芳一看孟甜的模样,立刻出声:“看见没!人家小姑娘被你们吓得说不出话了!”
面对30万赔偿金的诱惑,徐慧芳一向不大的胆子忽然勇猛起来,对着段记淮道:“你们有钱人不要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要是你们跟学校串通起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把你们都告到国家上面去!让新闻把你们曝光!”
段记淮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试试。”
他从进屋到现在就说了三个字,语气也不重,但徐慧芳忽然从头凉到了脚,差点儿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段记淮问段移:“你做过吗?”
段移:“没有,没做过,诱导剂不是我藏得,人也不是我打得,要么找警察来验伤,要是能验出我的一点儿指纹,我现在就退学回家。”
徐慧芳丈夫不甘心的反驳:“你们家这么有钱,还会自己打人吗?万一你是找人去打我侄子的呢……”
盛云泽听到这句话,微微偏头。
段移:“调监控,查人,让警察干预这件事。”
“不行!”徐慧芳立刻反驳:“谁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在监控上动了手脚,我们小老百姓一没权二没钱,还不是像一只蚂蚁一样好拿捏!”
老何:“我联系过附近的商店老板,徐亮被打的那条小路上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是对面一家KTV的,徐亮在监控死角里面,没拍到人。”
段记淮轻轻地摩挲着杯沿,他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他不开口,政教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徐慧芳硬着头皮道:“你不就是因为我侄子揭发你私藏Omega诱导剂才记恨他吗,既然监控拍不到,那就直接去医院检查啊!看看你体内有没有诱导剂的残留成分啊!如果有的话还用得着我说什么?”
段移想都没想就否决了:“我不去。”
段记淮看了他一眼,小段妈也看了他一眼。
徐慧芳“哈”了一声:“看见没,看见没,你心虚是不是,啊?你心虚是不是!一检查就能查出来你用了诱导剂是不是!”
她“啊”的一声坐在凳子上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弟弟,我苦命的侄子啊……早说了做人不要太善良……他就是不听啊……没有王法了,没有王法了……”
政教处鸡飞狗跳。
徐慧芳除了大哭,还喜欢动不动就威胁众人,说自己要一头装死在柱子上。
闹得老何根本没法儿好好地调和,所有老师都拉着抱着徐慧芳,让她的心情安稳下来,别老想着去撞墙。
徐慧芳膀大腰圆的身材没那么好拉,众人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满头大汗的拽着徐慧芳。
盛云泽拍了拍其中一个老师的肩膀,冷冷地开口:“老师,你松手,让她撞。”
老师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徐慧芳忽然也就停下了。
盛云泽刻薄毒舌的性格一览无遗:“怎么不撞了?你干脆一头撞死在墙上,多赔你三十万怎么样?”
徐慧芳脸色惨白,破口大骂:“你是人吗!”
盛云泽:“你是人吗?你要是还有一点儿要脸,就该带着你儿子从二中滚出去。”
“好了!”老何呵斥一声。
政教处渐渐没了声音,老何才继续开口:“今天请双方家长来,就是因为学校要认真严肃的对待这件事,Omega诱导剂是灰色地带的药剂,曾经给二中的学生造成过不可逆转的伤害,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所以我们才要一起努力,提前把悲剧扼杀在摇篮中。”
“孟甜。”老何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有没有跟段移……”
他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式:“你有没有接触过诱导剂。”
过了很久,孟甜的声音传来:“……有。”
老何心里一振:“谁给你的?”
孟甜绞着校服衣角:“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老何提高声音:“孟甜,你这么大了,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肃性,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毁了别人的一辈子,明白吗?”
孟甜的马尾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政教处里听到了她柔软且清甜的声音。
“何老师,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众人一愣。
孟甜的左手抓住右手,轻轻颤抖:“为什么觉得,我的一辈子不会被毁掉呢。”
政教处顿时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安排检查。”段记淮不容置喙的下达了命令。
“我不去!”段移在第一时间跟他老爸唱反调。
徐慧芳声音尖锐的开口:“为什么不去,你不是心虚是什么,是不是体内还有残留的诱导剂成分?你害了我的侄子,是不是还想害这个无辜的小女孩!”
她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作势要把孟甜抱在怀里安慰——这是她惯用的伎俩,把自己伪装成弱者。
只是被孟甜不动声色地避开。
徐慧芳尴尬的站在原地,然后慢慢放下手。
小段妈不解:“宝宝,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们不怕呀,听爸爸的话,去医院开个证明。”
段移:“我不能去……”
段记淮:“那你给我一个不能去的理由。”
段移:“我……”
“段叔叔,段移不能去。”盛云泽在一旁插嘴。
徐慧芳刚才装作自己晕倒了,这会儿老何他们都在政教处的另一头忙活,给徐慧芳端茶又递水。
段记淮这边就显得很安静。
他对盛云泽挺有印象的,就是不知道盛云泽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段记淮正准备开口,盛云泽风轻云淡地就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我和段移正在交往,他是Omega,不具备使用诱导剂的主观能动性,徐亮塞给他诱导剂,只能影响段移的发情期提前,并不能让他对任何的Omega出手。他不能去医院检查,因为确实会检查出残留的诱导剂成分。”
顿了下,盛云泽继续:“发情期当天,是我跟段移在一起,他有不在场证明。”
哦。
段记淮想。
……扮演的是女婿的角色啊。
段记淮近四十的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慌,稳住。
不就是儿子忽然变女儿吗,不就是早恋吗。
他端起茶杯,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茶杯距离嘴唇还有一厘米,茶水飞流直下三千尺,全倒在意大利手工西装上。
段记淮喝得很淡定:虽然一口没喝上。
……日啊。
小段爸完美的四十年风度翩翩优雅迷人霸道总裁的人生中,第一次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