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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吉吉说:“搞不明白,也不是没这种可能,等找到布局的那个人再说。”
彭老头说:“莫猜咯,回去睡瞌睡,明儿去你们中控室看哈。”
忙了半夜,的确累得不行,回宿舍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刚睡不久,电话铃声就响了。
只要在电站,我就对电话铃声过敏,因为每次别人打电话,都没什么好事,尤其是这种大半夜打电话的。我咕隆一声,这晚了,莫不是又出啥事了。大晚上的电站出事,那就是一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并且一旦设备出事,那是会遭考核的。我祈祷千万不要是值夜班的同事打来的。
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的很,电话真是值夜班的何一民打来的。他说:“你赶紧上来,线路跳闸了。”
我一个激灵,问:“怎么个回事,咋会跳闸了呢?”
何一民说:“还不晓得原因,文牧还在查,你搞快点上来吧。”
我赶紧往身上套衣服,穿双拖鞋就出门了。门外路灯已经全部熄灭,消防应急灯报警的声音,滴滴响个不停。我本来打算喊林吉吉的,他是电气专业人员,但一想,何一民也是电气专业,多个人也没有必要。
于是开着手机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就朝中控室跑。
宿舍楼到厂房只有一千米不到,有一段台阶,我爬上台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好一阵,心里一愣,不对啊,跑了这么久,莫讲一千米,就是五千米也早跑到了。四处找台阶顶上标志性的小房子,黑漆漆一片,哪里有什么小房子。
我大声骂了一句:“卧槽,狗~日~的又遭鬼打墙了?”
我用手机照亮,转身朝宿舍方向走去,却看见长草齐腰,树林影影绰绰,像一个个孤魂野鬼,我知道肯定是鬼打墙了,心里发毛。
拨号给何一民,却发现手机上显示无信号。
正在我手足无措,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看见前方树丛里有一点亮光,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朝亮光处跑过去,那点亮光也在移动,人走光也走,人停它也停,始终和我隔了十几米远。
我心说不对啊,这东西好像是故意在勾引我过去,本身已经中了鬼打墙的局,莫再掉入么子陷阱,还是待在这里,等天亮再讲。这会儿已经凌晨四点多,距离鸡叫三遍,已经不久,呆在这最多冻几个小时,要是掉进么子陷阱,搞不好是丢命的下场。
要说这种氛围的确是吓人,眼前是荒郊野地,一点鬼火,你还搞不清这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我试着把肩膀上的火焰拍暗一些,黄铜马灯却没出现,我看到周围影影绰绰的鬼影,密密麻麻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就这样抖抖索索过了半个小时,听到不远处传来踢踢踏踏脚步声,有人哼着歌儿过来。我顿时来了精神,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出了草丛,正好看见一个老农牵着一头老黄牛,从树林里走出来。我咕隆一声,刚才在草丛里转了好一阵,几十米远外就是小路,居然没有发现。
看见老农就像看见了亲人,差点儿没流出眼泪来,我说:“老乡,您家晓得这是哪儿不?电厂在哪个方向?”
那个老农却像是没看到我一样,哼着歌儿扬长而去。我心说莫不是个聋子,但聋子啷个会哼歌儿?提高了声音,根本没得用。眼看着老农越走越远,心里着了急,好不容易遇到个活人,自然不会就这么错过去。
我一阵小跑,跑到老农面前,双手在他眼睛前头乱摇乱晃,但是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老农根本视而不见。更加我他头皮发麻的是,老农牵着牛,视如无物,直接从我身体里面穿过去了。
我知道见鬼了,真真正正的见到鬼了。
那头老黄牛有了反应,我看到它瞳孔收缩,突然毫无征兆的撒蹄狂奔,拖着老农朝远处跑。
老农大叫大嚷,说:“你个死翻瘟背时砍老壳的,发么子疯哦。他拼命拉紧绳子,哪里有老黄牛的力气大,脚下一个没注意,摔了一跤,手上绳子仍旧不放,老黄牛丝毫不停,老农就这么被拖着冲出去一大截,直到老农把绳子在一棵树上绕了一圈,才把发狂的老黄牛停下来。”
他在树上拴好牛绳,哎哟哎哟的叫痛,折了根树枝,劈头盖脸对着老黄牛就是一顿抽,边抽边骂,说:“砍脑壳背时三,你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拖散架,要不是看你还算勤快,早把你杀了吃肉了。”
老黄牛上蹿下跳,猛地一低头,把老农顶了个脚朝天,摔进草丛中去了。
我上去想扶起老农,老黄牛上蹿下跳闹得更欢,陡然间挣断绳子,放开四蹄,一溜烟跑没影了。
老农这下也发现不对劲了,抖抖索索四处看,喊了声:“老黄,你是不是看到么子了?”
天光昏暗,他看着我,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一阵风吹来,草丛里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说不出的瘆人。老农妈呀一声惊叫唤,连摔带爬,丢了魂儿似的跑了。
我头皮也发麻,这老农看不见我,老黄牛却似乎看得到,看它模样,倒像是看到脏东西才有的反应。我听老一辈讲过,牛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可以看到人无法看到的脏东西,比如说鬼魂。
可是,周围几百米方圆,并没有什么鬼魂啊。就算是游魂,也只在几百米开外游荡。
我心里,忽然有一个疯狂的念头,难道,我才是老黄牛眼中的鬼魂?
我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感觉是那么真实,我怎么可能是鬼魂呢?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走过来一个干瘦的老人,老人朝我望了一眼,说:“黑漆麻乌的,不要出来走夜路。搞不好,真成孤魂野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