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续断弦(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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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贪礼金舒姑妈随意允婚请?续断弦班洁如背怨嫁豪门(下)

到了十九日,早上醒来,冼依良便提醒卢嘉瑞道:

“前时相公跟妾身说过,今日是迎娶三姐过礼的日子,相公不要忘了事儿!”

“忘不了,我昨日已经安排邱福和文瀚办理,礼担都已准备好了,一会教他们押送过去就是了。”卢嘉瑞说道。

“前些时候聂嫂来府里卖花翠,妾身听她说过,这三姐有个舅舅魏果,反对三姐嫁与相公,疑心阴夺了他小叔子应得的钱财,迎娶前搬取嫁妆之际,怕有阻拦滋扰事情,相公打算如何区处?”依良问道。

“这个我倒没想那么多。”卢嘉瑞说道。

“这等事情相公不想法子,谁来想?你道聂嫂帮你想法子应对?还是三姐自己威杀开路,搬了笼箱跑过来?”依良说道,“不预先想好法子,到时出了状况,惹人笑话我家!”

“叫一伙家人伙计跟了聂嫂去搬取吧!”卢嘉瑞说道。

“妾身看,家人伙计恐不济事,听聂嫂话语,这魏果蛮横,颇有些勇力,那厮再纠集些人手的话,怕三姐笼箱出不来门,还贻笑路人街坊!”依良说道。

“那该当如何?难不成我亲自去抢夺?”卢嘉瑞问道。

“那倒不肖的,相公不是官府里边相熟么?何不借一班衙役公差去帮办,谁还敢造次?”依良说道。

“嗯,这番娘子出的好主意,不愧是我卢嘉瑞的正房夫人!”卢嘉瑞笑着说道,一跃翻过身来,搂抱着依良,按压摸捏,亲嘴咂舌,弄得冼依良不亦乐乎!

早饭后,卢嘉瑞交代邱福与文瀚押送礼担,邀同聂嫂一道到舒家过礼,礼物依例是头面首饰、衣裳布匹、酒肉糕饼和时鲜果品等,一共装了六担,押送到舒家。班洁如亲自收下礼担,回帖便讫。

到了二十五日,就是迎娶前一日,聂嫂到卢府上候命,准备到舒家去搬取嫁妆。卢嘉瑞早已交代邱福领着十名从提刑司借来的军牢等候。这十名军牢一律穿着军服,却不戴帽徽,不带刀剑,簪结发髻,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军牢,却又不是全套的军士装束。这是冼依良提醒卢嘉瑞之后,卢嘉瑞备办了一份厚礼,派邱福送到提刑司,向提点刑狱公事房理房老爷借来的。

房老爷寻思着这等是非闲事并非公干,不好派出军牢,要是不应允,又有碍于卢嘉瑞的情面。他便想出这法子,不让军牢全副装备的去,只穿着公服,不戴军帽徽章,不携带刀剑武器,吩咐领头的必要时威吓行事即可。于是,邱福、文瀚和聂嫂领着十名军牢,雇了五辆马车,一同往城东门外舒家而去。

冼依良担忧料想的却也不差,班洁如的舅舅魏果确实计画着要来捣乱。

原先,班洁如前夫舒秉瑫死去没多久,“五七”未过,魏果就欲自行作伐,劝说、撺掇班洁如嫁与聊城北门外顾家庄顾员外儿子顾天连,说人家郎官年轻有为,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还有庄田租入,嫁过去是安居优游,丰衣足食,又且做的是正房妻室,一辈子过得好日子。班洁如却不愿意,嘴上不说缘由,心里却想的,那所谓的诗礼人家,怕是事事规矩,讲究繁仪缛节,倒缺少了活生生的乐趣。况且她听闻这顾员外儿子顾天连,自小苦读书经,一心向着科考功名,做事定然古板迂腐,缺乏情趣,嫁了过去,或成了深宅怨妇,也未可知!

而今,这魏果听得班洁如允了卢嘉瑞的求亲,且收了插定,就急急的来找洁如,要洁如退定。魏果对班洁如说道:

“舅舅劝你嫁与顾员外儿子顾天连,恁好的人家你不嫁,如今却偏要嫁给这个卢嘉瑞,你可知道这卢嘉瑞什么人物做派?卢嘉瑞那厮其实是个刁顽泼赖之徒,不过是聊城近年来爆发起来的土豪富户,并无家族根基,父母皆亡,礼教全失,也许是十年富户五年破落,如何值得你依靠终身?那厮德行无赖,做买卖仗势欺行霸市,坐商行贾多所愤恨。他又放官吏债,盘剥商民,商民怨怒不已。又且,他家已有三四房妻室,正房是城北冼大户家千金小姐,你嫁过去定然只能做小妾,如何能养尊处优?还有,卢嘉瑞那厮专喜眠花宿柳,行止不端,你嫁过去怕只有受气!”

班洁如打自见过卢嘉瑞,芳心早已被掳去,心意笃定要嫁与他,哪有什么心思听魏果聒噪?不过既然魏果讲了,她正好驳斥一番,好打消他的念想,便说道:

“舅舅说卢嘉瑞没有根基便暴富起来,这说明他有能耐,不靠着父母前辈庇荫,便攒得这份偌大的家业,正是男子汉在世应有之志,他得志了。你说他做买卖仗势欺行霸市,他并无祖上庇荫,哪来权势?要是有,也是他自身结交筹算得来,如何倒成了罪过?况且做买卖,各有手段,并无什么欺行霸市之说。你说他放官吏债盘剥商民,那是借贷自愿,也不曾听得有谁被强迫去向他借银子。你说他刁顽泼赖,官府衙门中人却为何将银子交与他这等人放贷去,而不交与你去放,让你挣些钱银养家糊口呢?至于嫁到他家做小妾,便不能养尊处优?只要夫妻相爱,姐妹和睦,好好儿过日子,又是富贵人家,不但照样养尊处优,还好平添多几分热闹!他卢嘉瑞喜欢在外面眠花宿柳,这对大男子汉,也不是稀罕事,许多家无余粮的男子,都会在外面偷便乐一番,就说你,舅舅,你敢指天发毒誓,自己就没背着舅妈在外面偷腥过?你等尚且如此,更何况卢嘉瑞家资亿万,在外面撮弄几个女子,上上青楼作乐,又算得了什么呢?”

魏果听罢,一脸赧然,反而觉得无话可辩驳,但他知道了班洁如的心意是一定要嫁去卢府了,无法阻拦。他回过来想说关于家产不能带走去的话,又觉得自己又不是一家人,且不知道她家资财备细,一时不好开口。

“就定了几时嫁娶?”

魏果其实也并不是真操心班洁如嫁给谁,往后过得好不好,他只不过是想着给洁如做主作伐,好将身嫁礼金收到自己手上,而且自己主张的人家,往后自然成了自家的情好亲戚,来往之间多少也可有些傍靠。但班洁如偏偏看透了这点,加之卢嘉瑞确实让她动心,便不管魏果如何说辞,都不为所动。魏果无法再纠缠,只好心里默认了,懦懦地动问嫁娶日子。

“就二十六日迎娶过门。”班洁如不暇思索地答道,说完才觉得言多有失,不应告知了他,免致他到时来捣乱。但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只好悔心罢了。

过门前这日,当卢家的队伍来到舒家,一行人正收拾笼箱细软、衣帽鞋袜、床帐家伙等什物时,魏果果然领着一大群亲戚街坊进来,推挡拦阻。他对班洁如说道:

“且慢收拾,打开这些笼箱看看,要是衣裳鞋帽各项就罢了,若是金银珠宝等财物,得留下,不能带走!”

“有什么金银财宝来?都是奴的脂粉巾帕、簪钗梳镜、衣服鞋帽及被褥枕头等各项杂物,随身带过去,你休要拦阻!”班洁如出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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