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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事情比较特殊,二人大半个小时便把饭吃完,然后驱车去了寿衣店,又去了劳保店,置办了祭拜用的诸多物品和口罩。
一个小时后,全副武装的两个人并肩同行,缓步走在村旁的山路上。江伟说得没错,这里的山路的确有些崎岖难走,开始便是一个长七八十米倾角三十度的大斜坡,被雨水冲刷过的斜坡上沟沟坎坎甚多,一不留神儿还真能把脚给崴了。
上了斜坡后,林若然放眼四周。时值初冬季节,万物萧瑟,到处是一片灰黄色。路边的茅草顶着一团团白花在风中乱舞,有的植株早已倾倒在草丛中,跟站着的茅草一样,都已失去了生命的翠绿色。阵阵冷风吹过,茅草与茅草间相互摩擦着,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
几棵高大挺拔的槐树站在一旁,叶子早已掉光,灰色的树枝在风中摇曳。一个喜鹊的巢穴夹杂在一棵树的枝叉间,黑乎乎的样子,没有任何阻挡,让人看着就觉得四处透风,莫名觉得冷。没有喜鹊的叫声,它们要么在窝里休息,要么出去觅食了,再或者窝里根本就没有它们的影子,它们迁到了别的地方吧。
一块块麦地呈现出淡绿色,这种绿色和土地的褐黄色衬托在一起,立刻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在万物凋零的冬季里,呈现给人的是一种坚韧和力量。
在远处是一条河流,河水“叮咚,叮咚”地流淌着,即使冬季已经来临,依稀还能看到长在河边的红色的或者绿色的水草,它们会在整个冬季呈现出这种状态,直到春季再次来临,把它们渲染成绿色。
远处的山峦蔓延起伏着,山顶上模糊的曲线伸向很远的地方,直到天际间。灰白色的是大片的花岗岩,青黑色的是一簇簇的松树,褐黄色的是柞树,暗黑色的是灌木丛,这三种树木和槐树丛生着,构成了整个大山的轮廓和外表颜色。
继续前行,一路无语,江伟在前,林若然在后,二人闷着头提着东西只顾走着,十来分钟后,二人来到了那片墓地。
村里的这片墓地座落在一处向阳的缓土坡上,村里世世代代过世的人们都会埋葬在这里。所谓树高千丈,落叶归根,除非那些真的把根扎在外地的人,否则最后都会把自己的骨灰和遗物埋葬在这里,因为这里山青水秀,因为这里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
顺着江伟指的方向,林若然一眼就看到那座洁白的汉白玉石碑,白得有些刺眼,让人想到逝者已经升天的灵魂,也让它认识这里,记忆这里,不再孤单。
当他们走近时,整座墓碑的全貌展示在林若然的眼前,墓碑做工考究,同材质的护栏与之匹配,一对石狮子镶嵌在石碑两旁,立刻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看得出来,这座墓碑是所有石碑中最好的,上面一定寄托了孙明理无尽的哀思。未燃尽的香头和黄色纸屑斜躺在火盆中,里面还有被雨水浇灭的黑乎乎的灰烬。
江伟放下祭拜之物,便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石碑,不去理会林若然。林若然却忙起来了,焚香一柱后他把烧纸用石块横压在火盆里,倒上一杯酒敬上,点上一支香烟放在石碑上,接着后退两步站好,双眼注视着石碑上孙道义的黑白相片,然后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山风在他的耳边作响,慢慢吹透了西装,冷却着他的身体,可是此时他的心里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