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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花几乎要恼怒了,她使劲挣脱搂抱。这时喜子也把灯点着了,这回喜子点亮的是一盏马灯,这盏马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用的,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场合。
马灯的灯光亮堂多了,窑洞里明亮了许多。眼前的场景更是颇具戏剧性,把豆花的眼珠子都惊掉了。现场不知道甚时候又多出了一个也是戴着礼帽的汉子,这个汉子豆花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更是令她心花怒放,这个人是她的最爱,是刻进她骨头里的人。
这个人是她的大棒!
大棒腆着脸皮,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豆花,恨不得要把她一口吃掉的样子。刚才搂抱她的人,正是大棒。
豆花此时的心情不知道用甚么语言来形容,乐不可支,心潮澎湃,心花怒放,心有灵犀……哪一个都好像苍白无力,哪一个都不够准确,她湿润着眼睛,在心底泛起了一声:哥哥,弟弟。
豆花看一眼货郎哥,又看一眼大棒。心中有点迫不及待,想去拉大棒的手,又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院子里的牲口圈里,传来了一声驴嚎,惊醒了豆花,她忙打发喜子出去瞭望,自己掀开了炕柜,揭起炕席,领着货郎哥和大棒进了暗道。
货郎哥和大棒此次是跟随着吕德仁吕老爷来的,有情报显示,驻扎在张家湾的小鬼子这几天频繁调动,吕德仁的民团也出现了异动,他们和晋军的河防队暗中勾搭,好像要有甚么动作。这一次,他俩就是一路尾随着吕德仁来到这里的。
那个进了河防队的人,原来是张家湾的吕德仁吕老爷。这就对了,怪不得面熟呢,豆花这才想起来,这个吕老爷,她在营救小哑巴的刑场见过他一面的。
刚才货郎哥和大棒都看到了暗处的豆花,令他俩费解的是,还有另外的一个婆姨,也在暗中临视着吕德仁,那一个人会是谁呢?
“亢凤,凤来客栈的老板。”
豆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的非常肯定。
货郎哥就问:“何以见得?”
豆花就说起了自己刚才的所见,和她的判断。
货郎哥听了,觉得豆花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不知道这个婆姨是甚么来头。
“她为甚也对吕德仁感兴趣呢?”大棒挠着头皮说。
豆花就把亢凤的遭遇说了,货郎哥双眼盯住了油灯,沉思起来,自言自语地说:“越来越复杂了。”
豆花和大棒谁也不说话,严肃地看着货郎哥。
暗道里空气沉闷,散发出一股子潮味。油灯捻子上结了一个灯花,“啪叭”响着,让洞子里越发地昏暗。豆花拔下头上的簪子,拔去灯花,火苗忽闪着,向上跳跃了一下,洞里亮堂了许多。
三人都沉默着,为这个亢凤的身份莫名其妙地操心,大棒突然冒出来一句:“她不会是老豹子的人吧?”
要真是老豹子的人了,那还好说,老豹子是义匪,对货郎哥们没有敌意,可以放松对老豹子的戒备。
豆花就说:“这个不太像,我明天就起身去一趟野猪寨,去证实真伪。”
货郎哥想了一阵子,也想不出个头绪来,说:“也不别亲自跑一趟野猪寨,那里有我们的线人呢。不想了,不想了,现在的任务是休息,睡上一觉,后半夜行动。”就吹灭了油灯,远远地离开大棒和豆花,自己休息去了。
黑暗之中,两个有情人,不顾一切,猴急猴急地抱在了一起。
此时,河防队的密室里,两颗脑袋凑在了一起,时不时发出来得意的笑声,吕德仁吕老爷和马营长相谈甚欢。吕德仁自以为自己此行天衣无缝,殊不知,有好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
第二天早早起来,豆花自然是要到大峪口的街上溜达一圈,到黄河边上看一眼黄河。这是她养下了的习惯,一方面是为了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更重要的是,打探一下大峪口的新闻,昨晚可曾有甚事发生,一圈溜达下来,都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豆花到了老六的早点摊上,今天她不是头一位客人,已经有一位坐在了那里。
那人戴了一顶草帽,帽檐压的很低,肩上背了一个褡裢,赤脚穿了一双碰倒山鞋,裤脚上粘满了泥土,一副风尘仆仆的形象,不用问,这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豆花习惯性地打量那人一眼,却看不到他眉目。她手指敲了敲桌面,老六婆姨给她端了一碗小米粥,两根油条,一小碟咸菜,说:“谷老板慢用。”
豆花朗声说道:“莫道人行早,还有早行人呢。我今天不是头一个了。”
老六就说:“这位爷来的早点。”
豆花就又看了那人一眼,总感觉这个人有点神秘。
现在的大峪口,已经成了风声鹤唳之地,来一个陌生的人,也许就能把大峪口搅起一阵风暴。
这时,那个人也抬了一下脑袋,朝着豆花这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