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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澜看着底下哗然的众人,轻轻一笑,“今日赋题——污厄。”
众人一听污厄,一时竟想不出个所以然,“此次赋题怕是有些生僻。”
“污厄——脏酒杯,这是何立意?”
几个年轻学子围着桌案畔一老人便议论起来。
老人安坐在椅上,白发银髯,发髻盘得一丝不苟,无一分凌乱。他微垂着花白的眉,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满是凝思,只坐那便有不怒自威的肃敬之感,不过半刻,他轻轻抬首,“你们可有想法?”
“……几年困厄在污池,照夜寒光空水底。倘它若非典故之词,盖有困厄之意。”其中一个墨发高束的学子迟疑了一会,开口道。
老人听后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江晏栖几人只站在角落处,并不惹眼,顾听桉立在江晏栖身后,寡淡的语气放得温和,“先生,那位是太学祭酒——墨盼山。”
看着身前垂眉思索的小少年,顾听桉淡淡一笑,“说来,他亦是阿行最怕的老师。”
江晏栖不置可否,只见着半株香已燃尽,陆续有人题诗,邃音色淡淡道:“人有遗余琉璃卮者,小儿窃弄堕之,不洁。意既惜之,又感宝物之污辱,乃丧其所以为宝——”
随着江晏栖的嗓音轻响耳畔,顾行止抬眉道:“姐姐——‘污厄’一词,意为君子该洁身自好吗?”
“——况君子行身,而可以有玷乎?”这次却并非江晏栖开口,顾听桉补下了江晏栖未完的下文,他看着阿行,深邃旷远的眸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赞赏,“赋题‘污卮’,源自于博咸《污卮赋》,意为脏酒杯,以此比喻君子要修身自好。”
江晏栖颔首,此题可以说甚为生僻,顾听桉这十八岁的探花郎能记得这般清楚,倒是名副其实了。
不时,顾行止清稚的眉眼微抬,清澈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
稚嫩清澈的声音传来,众人便都将目光聚在了顾行止身上,顾行止往常虽深居宫中,无几人见过,可他去太学时,总归是有学子瞧见的。
何况这玄清楼中不乏世家子弟,直接便认出了顾行止,遂有人直接行礼道:“参见小殿下!”
此音一出,众人纷纷参拜,“拜见小殿下!”
目光骤然聚焦到他们身上,顾行止面不改色,仪度清贵,淡淡道:“诸位有礼,今日本殿仅参与司祈试题,各位不必拘束。”
少年与生俱来的便是贵族仪态。
站在台上的温澜抬手写下了顾行止方才所说诗句,而后笑道:“污厄一词出自《污厄赋》,正如小殿下方才所赋,意为君子当洁身自好。小殿下年仅十一岁却已学识渊博,令我等叹服——”
“在下宣布,此次赋题,小殿下胜。”
没想到竟是十一岁的小殿下先答出来的,众人皆面露惭色,“小殿下当真有君上之风,文思泉涌,风华冠绝。”
“是啊……殿下之才,我等叹服!”
墨盼山也将视线看向了这边,看到一大一小身后掩藏着的顾听桉,轻捋了捋胡须。一向深居简出的君上竟也来参与了这些文人试题,倒也怪哉。
不过那女子……想来便是小殿下的女先生,倒的确让殿下的心性变了些。
他只淡淡道:“小殿下的确沉稳了不少了。”
顾行止听见墨盼山的声音,清澈的眸明亮几分,却是温然不语。
若非哥哥姐姐,他不能清楚其中立意。
顾听桉瞧着这一幕,寡淡的眉眼中带上几分笑意,他的弟弟自是不差的。
身后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悄声走到顾听桉跟前耳语了几句,顾听桉留下他,摸了摸阿行的脑袋,“哥哥要先离开了,阿行同先生继续吧。只是莫要让忆白离开你们。”
话落,顾听桉身后的男子便上前一步,对顾行止二人道:“属下忆白,负责保护小殿下与江先生安危。”
顾行止自然知道顾听桉每日事务繁忙,如今抽空陪了他们出宫,算是难得了,“阿行会照顾好姐姐的,哥哥放心离开吧。”
江晏栖一听这话,不由失笑,“哪有弟弟保护姐姐的?”
顾听桉的眸中映着两人的倒影,温和缱绻得紧,却是不再言语便离开了。
顾行止上去领了个陶瓷烧出的一手大的釉青小少年,手中握着一根沾上墨珠的毛笔,连面庞上细微的温尔表情都刻画得活灵活现,尽显少年文人之雅,可以说得上是巧夺天工了。
江晏栖见了,不由慨道玄清楼不愧为上京第一楼,一个赋题罢了,竟是大手笔。
几人快走到三楼时,顾行止将陶瓷奉到江晏栖面前,“这小人是素青的,姐姐喜欢的颜色,姐姐收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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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五更残月省墙边,绛旆蜺旌卓晓烟〔jiàng pèi nijing zhuoxiǎo y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