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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高克明朗诵道。
“念叨郑西坡这两句诗干什么?难不成你看开了?也想清修?”玄悯一边擦脸一边问道。
“没有,我正直青春年华,秦楼楚馆都没去过一回,就这么出家,不是亏死了?”高克明说道,“早春这么冷,你还冷水擦脸?”
“为的是清醒,不瞒你说,我有时候挺怀疑自己的,明明诵读的是世间大道,无上真经,却和那些读书人一样,动不动就瞌睡,我是不是没有灵根啊?”玄悯放下毛巾说道。
“别问我,你们这些出家人的事儿我可是一点都不清楚。对了,桌上不是有本《太上感应正德心经》嘛,那可是数百年前的真经啊,你可以瞧瞧那个啊。说不定能洗涤你的灵魂。”高克明说道。
“别说了,这本抄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错,文法有些不通。我还问过师傅,也有可能是先代和当代词义文义变化的缘故,都弄不清楚。”玄悯说道。
“不是,这真经你们还随便改?古代和当代的还不一样?”高克明有点惊奇,不是说万世不易的真理正道吗?这才几百年,写法就改了?
“传承总有断绝嘛,经学不是当年也有今经和古经之争?总之,最后胜利的一定是真经,不然不可能流传后世。”玄悯说道。
这话听着有点问题啊,胜利的一定是真经?没有任何其他有力证据证明,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断言,简单粗暴地划等于,那自己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有胜利才是真经。
“请问高克明兄弟在吗?”一个声音从外边传来,随即是一声欢喜,“我还以为你跟着家里的人回去了,没想到还在这儿。”
高克明扭头一看,锦衣佩玉,细眉大眼,赶忙起身:“唐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这过两天也要走了,你赶得也是巧。”
“是吗?巧了,我过两天也要走,去南边凤冀郡卫辛的鹤鸣书院,今年大半年就要耗在那里了。今天是出门前来这烧个香,求个平安。顺便看看你在不在,最近过得如何啊?”
“还行,不好不坏。我也是要去凤冀郡,不过要去的是子衿书院。不知道唐兄什么时候走啊?”高克明客气道。
“很快,真的是过两天,大后天就要走。不过你真要去子衿书院?我听说那个院长沙锦……涛?虽然学问不错,但是人挺怪,而且脾气也大,而且学生还要分三六九等,不是最好的不会亲自教授。”唐寅岫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听着不太妙啊,陈曹司这人看起来不错,他是怎么和这么奇怪的人有交情的?
“长辈和书院的人有些交情,推荐我去的,我自然是从命。”高克明笑着说。
“哦,有交情啊,那还好。其实我也是凭交情进的鹤鸣书院,我这人才学还是有些不足。”唐寅岫倒是很真诚。
“正是因为不足才进书院的嘛。对了,另外两位兄台呢?自从那日一别,就不见踪影了,也未曾拜访,不知二位现在如何了?”高克明假装热情地问道。
“唉,别提了。”唐寅岫脸色变黑,“殿秋还好,维平可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既然你我都要离开了,那我就告诉你实情。年前土匪绑人的事情知道吧,被绑的就是维平和他的新娘,两家人筹钱慢了,加上郡兵出动,两人在土匪窝待了一晚上才出来,据说都受了不少苦头,这婚事也黄了。”
“真的,假的?”高克明有点懵,至于这么刺激吗?结个婚都要遇见绑匪。
“那还有假,当初借钱都借到我们家了。本来我是要初七就走的,可是为了安全,硬生生是拖到过了十五,这外边没什么风声,这才准备上路。高兄弟,如果你方便的话最好和我一起走,彼此也有个照应。不然的话,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啊。”
“我想我还要再晚两天,唐兄你也是,走得这么早,要注意安全啊。对了,两个书院离得远吗?咱们也算是老友了,到时候走访一下。”高克明假意客气。
“这个还真不是太清楚,去了再说吧。”唐寅岫摇摇脑袋,“我也不打扰你了,还要回去收拾东西,今晚和几个朋友告别,明天准备车马之类的事情,后天都安排好了大后天就出发。你也及早收拾,省得事到临头慌乱。”
“来,我送你。本来出门在外的东西就不多,也不需要特别收拾。”高克明起身说道。
送走唐寅岫后,高克明遇到一个青年道士:“那朋友送走了?”
“是,你刚才瞧见了?”高克明随口说道。
“哪有,只是他出来打听人,刚说出‘高克明’三个字,我就知道是找你的,二话不说就给他指了方向。”道士说道。
“那还多谢了。”高克明说。
“不客气,小道再给你指路如何?”道士笑道。
“指路?”高克明顺着道士的目光向后看去,一个空谷幽兰般的少女正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