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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慢慢,风雪皑皑。
裴南秧和苏翊并肩走在伞下,均是满腹的话想问,却偏不知从何问起。
过了好一会儿,裴南秧率先打破了沉默,轻笑着说道:“我原以为司空大人过来与我说话,是想来找我比武的。”
“我本是一介文官,武艺差得很,全然不是姑娘的对手,”苏翊摇摇头,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道姑娘这一身功夫,是从何处习来的?”
裴南秧微一思忖,按照褚桓那日编的瞎话说道:“我幼时跟着家里人学过一些拳脚,后来凭着这点功夫去街头卖艺,没想到竟偶遇高人指点,武艺自此便精进了不少。”
“你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去街头卖艺?你的父母呢?难道他们不管你吗?”苏翊眉心一拧,有些急切地问道。
裴南秧目光一黯,摆出一副悲戚的神色:“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我的母亲在七年前不幸落水而亡,如今……也已离开许久了。”
“什么?!”苏翊猛地停下脚步,黑瞳中满是慌乱,气息不稳地问道:“怎么会这样?!那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你头上的那根发簪又是从何处得来?”
话及此处,裴南秧看着苏翊失魂落魄的眉眼,心下顿时一片了然。她几乎可以断定,褚桓前日在掬月阁里,之所以布局引舞阳郡主与她比武,就是为了让苏翊注意到她头上的发簪,从而对她的身世产生怀疑。如此想来,这发簪定是她母亲的遗物,只不过为何会在褚桓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苏翊脸孔上显而易见的恐惧与慌乱,裴南秧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缓缓说道:“我的母亲名叫苏念远,至于这根发簪,是我从小就带在身边的。”
“苏念远……念远……”苏翊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被击垮,眸光里尽是寸草不生的悲凉。隔了很久,他猛然抬起头,眉间染上了一层沉沉的厉色:“我听如音姑娘说,你在宁国的时候因为救了褚桓的性命,才被他带到了这里。那在你们认识之后,他有提起过你母亲的事吗?”
“侯爷曾经问起过,我娘亲的名字是不是叫做苏婉。但是,在我告诉他娘亲的真名后,他便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了,”裴南秧缓缓蹙起眉头,作出一脸不解的样子,迟疑地问道:“司空大人,你……认识我娘?”
“嗯,认识,”苏翊深深看了裴南秧一眼,目光中划过一丝悲凉。但他却完全没有想要对裴南秧解释的意思,只淡淡道了句:“今日雪大,我先送你回去吧。”
裴南秧睫毛微微一眨,扮作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街衢刚走出没几步,一声吆喝伴随着孩子们的吵闹声不期然传入了耳中。裴南秧扭头看去,就见身旁的街巷里,一群孩子正围在挑担的小贩面前,挥舞着手中的铜板、铜罐、破布末、麻绳、鹅毛等物,争先恐后地要换糖片吃。
苏翊见裴南秧的视线一直停在人群聚集处,不禁眼底极浅的一波,徐徐说道:“苏姑娘在宁国长大,应该没见过这兑糖儿客。在我们北周这边,只要碰上下雪天,他们就会出来走街串巷,用糖片和孩子们换一些废旧的杂物。所以,他们的摊边无时无刻都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大宁的下雪天很少,小时候偶尔碰上几回,娘亲都会带着我上街买糖。记得她总对我说,下雪的时候就是孩子们吃糖的时候,”裴南秧的眸光平和悠长,仿佛在倏忽间穿过了岁月的远山近水:“以前不知道娘亲从哪里听来的这般歪理,如今看到这兑糖儿客,才知道她所言非虚。”
听到裴南秧的话,苏翊平静孤高的神情在一瞬间被击得粉碎。他的眼眶蓦地变得通红,孤寂与悲伤在他的眼中蜿蜒而上,层层叠叠,仿佛下一秒,他便会丢盔弃甲,落下泪来。
“司空大人,你……”裴南秧觑着苏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妨,我不过是想起了小时候,阿姐和哥哥们带着我上街去兑糖片的光景,”苏翊打断了裴南秧的话,声音沉沉,宛若叹息:“只是没想到,一晃二十年过去,这茫茫天地之间,竟只余下了我一人。”
闻言,裴南秧的心口亦是如针刺一般,这种一无所有、近乎窒息的无力感,对于前世的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几近凌迟的切肤之痛。
一别经年,清泪尽,纸灰起,只见寒梅不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