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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她胡乱地抹着眼泪,淡蓝的宽大裙摆在她手里揉搓得像是一块泪帕,“他离我那么远,又那么近。我也只好借着那些晚宴的机会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只有醉了,我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望着他。”
那些恍惚的眼神,那些低头的欲说还休,一瞬间明白的真相让我心里猛地一沉。
“那种痴心妄想会要了你的命!”我扭住她的肩膀使劲地摇晃,“你是傻了,还是疯了?”
“我要那么清醒做什么呢?”她拂落我的手,狠狠地向后一仰,像是一个自愿溺水的人般坠入了沉沉梦境。
第二天。
真是熏死了,我恼火地看着墙角那个一头大油头发的青年。也不知他几天没洗脚了,大半个房间都缭绕着一种能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的臭味。这估计是他固定的座位,墙上横七竖八地抹着些鼻涕,就连他倚靠着的那块墙皮,都已然变成了一种咸鱼般的淡黄色,就像被尿渍渗透了的公厕的墙。
唉,谁让我住的这地儿是新城区,方圆十里就这么一个小破网吧。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刚刚赶上小学生横行的七月,就这么个破机位,还是我好说歹说提前了一个周才定下来的。
都说网吧速度快,不知这次怎么样?我无奈地点开软件,等着竞拍开始。S市的车牌是一天天的水涨船高,也不知是不是我点儿特别背,人家拍几次就完成的事儿,我这都第十二次拍牌了,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艹你妈!”只听一声巨响,边上的键盘被震得噗噗落灰,估计是谁又打游戏输了。我正被吓得心肝乱颤呢,那边紧接着就是一声尖锐的狼嚎,“马勒戈壁,老子总算赢了!”
这是要干嘛?我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扯着嗓子叫的家伙,他眼睛倒是不小,只是里面眼白都没了,像个吸血鬼一样密密麻麻的全是血丝,整个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血红,就像两粒鲜亮的玛瑙珠子。
看他这架势,估计是至少一周没睡觉了。此时正是热死个狗的夏天,吸血鬼身上穿的居然还是个春秋的黑色毛衣,一双黑乎乎的球鞋边撂着桶早就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冰红茶,不远处的地上,稀稀拉拉地丢着几个止咳糖浆的瓶子。
游戏画面正是我念书那会儿最风行的CF,只见他两个眼睛几乎要蹭到屏幕上,整个身体佝偻成了一只大虾,每当屏幕上有血花出现,他在惊呼之余也跟着对方的射点不断地左右闪避,好像真的有弹片落到他身上一样。
突然,吸血鬼停止魔鬼的步伐,对着屏幕鼓起腮帮子,呼呼地吹起来。这是要干嘛?那屏幕也不脏啊。我心里奇怪着,忍不住朝他那边一凑头。
我的天,原来是对方的特种兵给他撂了个*。
他是想把烟雾吹散吗?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吸血鬼对于我的笑声毫无反应,只是两只眼死死地盯着屏幕,就像一个把自己千万身家都给孤注一掷了的赌徒。
“马勒戈壁的!“突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对话框,他就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脸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着,五官都扭曲到近乎狰狞。眼看那黑色键盘就要再次遭到毒手,背后传来一声断喝:
“你拖欠的网费,什么时候付给我?”
是老板,他懒洋洋地用根竹签子剔着牙,一脸的不耐烦。
见到他,刚才还恨不得日天日地的家伙一下子怂了。一张黒瘦黒瘦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于讨好的笑,“王总,我,,,”
“别总不总的,没钱给我快点滚。”老板吱呀一声一拖椅子,一指门外,“没钱还想白蹭网,你当我这里是收养所啊!”
“我下次,下次就,,,”吸血鬼还在那里哀求,老板不耐烦地一挥手,边上那个膀大腰圆的网管一把拎着他的领子,狠狠地就往外一扔。
噪音污染源可总算走了。我大大地送了一口气,伸手就去推窗户。这距离拍卖结束还有两个多钟头,再不开窗通通风,我估计就被彻底臭死了。
“喂!”突然一声大叫出现在网吧门口,是那个吸血鬼,他脸上跳跃着奇怪的光,映衬着一双没有眼白的红色双眸,简直有些吓人了,“你给我出来!”
他这是回来找谁发疯呢。我有些诧异地朝周围望去,人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根本没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