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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的调,走的走。”老张停了手中的笔,苦笑道,“就连我,也得天天在这里写检查。”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纸,边上早已攒了厚厚的一摞,一笔一划都是我熟悉的字迹,“由于本人领导不利,,,”
“冯容止呢?”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们科做了那么多案子,怎么会,,”
“只记过,不记功,,”老张自嘲似的一笑,“你忘啦,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
我默然无语,是了,他怎么会,,一个连自己秘书都可以随时舍弃的人,,终究是我太天真。
“这样也好,”老张站起来,故作轻松地说道,“以前总说忙死,现在还可以清静清静,顺便理理案子头绪——”
“师父,那个林凡就是许董事的女儿。”我只觉浑身抖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臂失声道,“我前几天还在晚会上遇到她,她——”
“现在别管这事,”老张沉沉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我几乎有些绝望了。自回来以后我像个祥林嫂一样不断叨叨,可除了苏三,没有一个人相信许一梵的真实身份。估计就连苏郁芒,他的所谓相信也只是基于爱情,而非理智。
“如果你的秘密,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老张猛地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骤然射出精光,“你会拿他怎么办?”
他的目光有些吓人,我不觉浑身一抖,讷讷道:“杀了他。”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给吓了一跳。都说穷寇莫追,更何况是手上欠了不知多少人命的林凡?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老张坚定地看着我,“咱们科的人,能救出一个是一个——听说你现在在顾怀之那里?”
还没等我回答,对面的门把无声无息地转了一下,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如同小提琴最高的调子般,直刺得人耳膜发颤。这里还有别人?我有些诧异地扫了一眼。只见门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是被风吹开的吧。我暗自怪自己的小题大做,转过头继续道:“我领导叫顾怀之。”
想起那间暖融融的办公室,我禁不住嘴角一弯。谁知老张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两个眼睛直勾勾的望向我身后,那模样简直就像白天里见了鬼。
一阵冷冷的穿堂风裹挟着灰尘在地上打起了卷儿。我被那猛然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嗽。这从哪里来的怪风?哎呀,好像楼下大爷提起过,行政楼这里曾经是块没主的坟地,专门用来枪毙犯人的,,,
我的天,不会是人气一少,鬼就冒出来了吧?
这么一想,一股寒气算是彻底从头灌到了底。我全身冰凉,只得紧盯着老张的眼睛,看他有什么指示。谁知他两个眼睛倒是活泛了,却只是拼了命地望我的肩膀一边使眼色,
我被他怪异的眼神吓得几乎丢了魂。这是什么鬼啊,连老张都退避三舍?又不敢望回看,万一真就是伽椰子站那里,我怎么办?说你赶紧找你家孩子去?
站久了也是很烦的。我鼓足勇气,小心地,一点点以龟速往边上侧过脸去——
一只白的像鱼肚皮的手腕搭在我的肩膀。它是那么凉,简直就不像是人的手。瀑布一样的黑发随风扑到我的脸上,一张苍白的女人脸出现在我面前。
“你见过顾怀之?”她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两眼空洞得像是在梦呓,“你认识他?”
卧槽这叫我怎么回答?这女人万一是他的仇家,她来句“那你也去死吧”,我的天,神经病杀人可是不偿命的!
这还真是末法时代,鬼都白天出来了!
“你认识他?”她梦呓一般的表情消失了,一双眼白很多的大眼睛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两只修长的手也同时在我肩膀上发力,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我感觉脖子已经被她血红的指甲刺破了皮。
我求救似的往向老张,他在墙边上站着,拼命地对我摆手,一张老脸脸急得通红。我也不管了,胡乱地对着那女鬼猛地摇头。肩上骤然一松,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做梦一样的表情。只听身后门一声轻响,她再一次消失在那门里的无边黑暗中。
阳光慵懒地从外面照进来,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这时我才发觉自己早已汗流浃背。那么美的女人,却有着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的,犹如站在死亡边陲的气息。她让我想起那些日式的人偶,也是这样表情空洞地,从四面八方用她们玻璃球般的大眼睛,窥探你的一举一动。
说到底,没有比像人又不是人的东西更可怕的了。
“你怎么和一个疯子做邻居?”我结结巴巴地嚷道。这要是冯容止的主意,也太缺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