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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才短暂的回想中清醒过来后,当然对在场众人而言,于小龙是在发呆,——可哪怕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他还是从众人的眼神和表情中,明显地感觉出一个词语:期待。大伙正期待于小龙讲述今天下午的遭遇,还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意识到眼下或许真的是躲不过去了,于小龙下意识里做出了决定,要对众人讲述这段遭遇。可眼下他最在乎的是父亲于森的态度,所以便先用眼睛观察父亲的面部表情。
“本来我不想讲的。”于小龙打着马虎眼说道。
“为什么?事已至此,你还是说来听听,让大家帮你纷纷忧、解解难。”于翠凤笑着说道。
“因为我担心爸爸会生气,要是把他老人家气坏了,这可不是我的初衷,你们也不希望见到这一幕吧?”
这明显是想先要个“免骂金牌”的意思。于森老爷子自然是明白儿子说这话的含义的,毕竟“知子莫若父嘛!”,所以,老爷子便对着于小龙说道:“你说吧,我不会无缘无故地骂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好的,既然爸爸同意了,那我就开讲啦。”于小龙故作调侃的语气说道。
接下来,于小龙便将整个事情前因后果,还有经过一一快速地道来。
当众人听完于小龙的快速讲述,于森老爷子并没有像之前说好的那样不生气,反而是恼羞成怒,未能控制愤怒的情绪。与之相反,其他人在听完此事情的讲述,本来都还很高兴愉悦,尤其是程乾坤,更是为此事乐开了花,甚至调侃着说:“你们家老二还真有本事啊,还弄了个洋妞,还是个意大利的品种。”
众人听了这玩笑话,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于森老爷子却出人意料地朝着于小龙怒吼道:“什么?你和一名意大利女人在一起几年了?而且还一直瞒着我们全家人。于小龙啊,于小龙,你胆子越来越大啊?这可是一名意大利黑手党教父的女儿啊,你不想活了吗?胆敢去招惹这种人?你知道我们可是老实普通的中国人啊、无权无势的。这种人我们怎能惹得起啊?不行,绝对不可以,你不可以和这名意大利女人在一起。如果你敢和她在一起,那么,你就别再回这个家了。”
此番话一出,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聪明人见此光景,意识到,不方便在此久留,便纷纷起身、告辞而去了。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于家的私事,不再是之前认为的那件事情了。
所以,到最后,屋内就只剩下于家自己人了。
于大龙夫妇原本对此事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中立态度。可是未曾想到父亲这么大的意见,所以便上来数落二弟于小龙的不是,责怪他太不听话,太不懂事,把父亲气成这样。甚至还说:“小龙,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就听一回爸爸的话,和那外国女人断了算了。重新找个中国姑娘结婚才行啊。”
“要找你们找,我是不会答应的。何况我和艾米已经认识这么久了。谁也别想将我们分开。我就奇怪了,这里可是在美国啊,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恋爱自由和权利。还有,大哥大嫂,你们认为自己的人生要绝对服从爸爸的意志,但是我的,却要由我自己做主。”
“什么?你这个逆子,你在说什么?”于森一听此话,怒火中烧,一发不可收拾。又是一场暴风骤雨,朝着于小龙扑面而来。
听到这里,杨国忠于翠凤夫妇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原本想早些回去招呼小客人万空的,可是见此情况,只能暂且留下,一边劝慰,一边开导老父亲于森。甚至还提及说,“爸爸,现在可是在美国,可不是在中国,而在美国,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们不必排斥,而应该欣然接受。”
“要接受,你们自己接受,我是不会接受的。”于森老爷子依旧气呼呼的。
如此一来,氛围和场面就变得更为僵硬与尴尬了。但于家人对于小龙的感情事情的态度和立场,在此时此刻一下子变得非常明朗起来。
可是,谁也一时无法说服谁,争吵半天没有结果,场面突然得以暂时安静下来。
在沉默良久后,于小龙终于重新抬起头,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对他的父亲说道:“我想问下,爸爸,您究竟在反对什么?”
“反对什么,反对你来美国后的一切做法。不好好找个像样点的工作,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这工作怎么了,未来前景可好了,不相信您问问大姐和大姐夫。这是您不懂,我不和您争论了。”
“那好,你的工作我就不多说了,那你为什么不能像你大姐和大哥一样呢?”
“什么意思呢?”
“你大姐和你姐夫是同学,又是中国人,他们在一起,而且结婚,我不反对,而且引以为傲!还有你大哥大嫂,是由我亲自做主安排的,如今生活的,不是都挺好的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按照我的安排来呢?结婚生子那可是人生大事,是事关你一辈子的事情啊?”
“正是因为是关于我一生的大事,所以,我的人生我由要自己做主,我的爱人和工作,都要由我自己来选择。”
此话一出,于森老爷子气又上来了。又接着一顿怒吼道:“我就是看出你想自己想做主,所以我不放心,到时候你会后悔的,后悔就太迟了,传出去,别人会笑话的。还有,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你永远做不了主。”
于小龙听到此,情绪几近崩溃,本想发作,和父亲继续大吵下去,可是见姐夫姐姐、还有大哥大嫂在场,便隐忍了,但是,他又深感,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一气之下,夺门而出。
“你,你要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把事情说清楚了,不马上做出个正确的选择,你别想跑掉。”于森老爷子见此状,气急败坏地朝着正准备离开的于小龙,叫喊道。
于翠凤也忙跟着追了出去,口里喊道:“小龙,你要干嘛,你可别想不开啊。”
“我没事,我出去走走,散散心。”在过道上,于小龙回道。
于翠凤继续追上去,一把拉着于小龙的手,轻声劝慰道:“二弟,你不要生爸爸的气,他也是为你着想,为了你好啊。只是他老人家有点老思想,一时半会儿不理解而已。你要宽心些,别往心里去。后面有空,我们再找机会好好地劝劝他老人家。”
于小龙终于听到了一番让自己舒服的话,回头凝望了下姐姐于翠凤,沮丧的神情有所好转,破涕为笑地回道:“还是大姐好,懂我、理解我、支持我。我知道的,我不会埋怨爸爸的。其实今天这事情终于抖出来,我反倒心安了不少。在过去这么几年里,我整天都是藏藏掖掖的,着实令我难受,使我憋得慌啊。内心里头也早已经预示会有这一天到来的,迟来不如早来,既然今天来了,被说穿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忧、好顾虑的,所以心情反而更加坦然了。”
“还有,那位意大利姑娘究竟怎么样,可她毕竟是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人啊,你对此事可要考虑清楚,慎重行事啊?否则,真的搞出什么事情来,我们一家人都要跟着遭殃啊!”
听了此话,于小龙面色略微有了些凝重,想起姐姐说的这番话,感觉不无道理。还有老父亲的那一番高压势态,与坚决反对的劲头,可能也是基于这一层担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