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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娇娘被折腾到无力,回去时,满身痕迹,衣衫凌乱,且浑身湿漉漉,好似一朵雨打的美人蕉,被摧残不堪,却又透着一股媚意,明眼人一瞧,准能想入非非。
魏老头在家择茧,抬头看见两口子如此模样,雾了片刻,最终当什么都没瞧见的模样继续择了茧。只是心里略略叹了一句:还是儿子厉害些!
楚娇娘满面娇红,狠狠剜了魏轩一眼,直直冲回房间,关了门。
而始作俑者,正徜徉饱腹之感的笑容,得意万分。
日头正西落,耀眼的日光依旧红似火,楚娇娘换好衣服出来,将湿衣扔进木盆中,待魏轩换下衣裳后,一同去洗了洗,之后回来晾好,去备了晚饭。
魏轩回来已有半月,前两日韩夫子得闻一些消息,与他来信,邀他回学堂授课。魏轩也正有此意。
饭时,魏轩便道了此言,重回学堂授课,日后亦算是安稳度日罢。
楚娇娘静静听着,有一种轮回,悄无声息,仿若一切未曾厉经,未曾发生,未曾变过,他依旧是那个翩翩温文的教书先生;又仿若花开过一季,又含蕊待发,努力孕育一朵全新的绽放。
如院中的满堂红,败过一次,这一次又种出了新的冀望,愈发的生机葱郁……
不日,魏轩就去了学堂。
往后的时日,魏轩授课教书,楚娇娘一如往常养蚕练丝纺绢,且手艺越发精湛起来。亦有道是:夫教书来妾织绢,羡煞神仙……
如此的日子,过的极快,眨眼,便是九月暮秋,日子渐寒时节。
这日,魏家院内的树荫下,楚娇娘将窑过的茧搬出来,正凝神抽丝,一声“娇娘!”抬头就见沈云燕两步迈入魏家院门。
楚娇娘手中刚拧拎出来的丝头,直被来者打断,松手缩了回去。
沈云燕迈得步子极大,有些风风火火,孩子没抱,亦没回娘家,纯是有事找了过来。
且说岑重月、岑重星这俩孩子满三岁了,沈云燕不知打哪儿看了《神童诗》,牢牢记住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劝学之言;又听有人言,某某某三岁认字,五岁作诗,七岁作文,年纪轻轻便入了仕途如何如何,直听得沈云燕心里起了念,纵想早早送俩小孩去学堂开蒙,于是这便来找了她。
“明日你引个路子,同我去学堂吧,让魏大哥同夫子瞧瞧,看看那俩小子是不是可塑之才?”沈云燕眼中锃亮渴求。
楚娇娘丝丝疑光闪过后,悠悠款慢地点头应了。正反无事。
次日一早,楚娇娘便同沈云燕夫妻二人,领着星月那俩小哥儿去了学堂。
要说楚娇娘还是第一次来学堂,此前魏轩有邀她过来学堂,楚娇娘觉得不想打扰他,便一直没来过。今日是应了沈岑二人的相邀。
学堂在韩夫子的一所别院内,坐落西川河枫树林的背面,旁边是韵雅清幽的竹林。沿着西川河环绕过来,再穿过西川河上的廊桥,走入因风簌簌而响的竹林后,一间全由木竹搭建的院子便是。
院子内的门额牌匾上篆体所刻“学海无涯”四个大字;院子里头的房屋似吊脚楼一般,悬在地面一尺多高;院中有花鸟山水;水中有锦鲤鲜荷;亦有朗朗读书声从吊脚楼的屋里出来,洋洋盈耳。
凡入院者,皆似自然而然凝神贯注。
三个大人领着俩爱闹的小哥儿进来后,俩小哥儿似因听了整齐的声音,均紧紧牵着母亲的衣角,各自瞪着一对大眼儿,懵懵寻找声音之源,大气也不敢乱出,皆然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直叫边上的大人忍不住窃笑。
约等了片刻,韩夫子的小厮着青色直裾装束,从课堂间出来鞠礼,询问来者。楚娇娘道着找魏相公同韩夫子。小厮道还有一刻时方才下课,遂后先请了三人去后头的居室雅厅稍坐歇息。
三人应下。
楚娇娘起先以为如韩夫子这类资历足后的文人墨客,家内的装点应是不凡,或亦如原世海家中一样,字画满堂,墨韵十足,风雅、高风亮节的摆设满屋。
然被领进去后,才发现韩夫子的屋中甚都没有,皆是一些由青竹做的家居桌椅、矮榻、乃至茶具、杯盏,与普通农户家中倒也不相径庭。
楚娇娘颇觉着诧异,颠了此前对韩夫子严厉规矩,不惹尘世的想象,甚感亲和随意,让人踏实。
三人在里头约吃了一盏茶后,韩夫子同魏轩才一前一后,款款而来。
屋里等待的三人皆起身向韩夫子行了礼,随后沈云燕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俩孩子,让俩孩子乖乖叫了人,又与岑阿穆二人向夫子道述来意;楚娇娘无插嘴之话,则静静去了魏轩那一方站着了。
学堂的孩童多是七八岁打上的学龄,皆有自主肯学的意识,先生交起来那些孩童容易记得住。三岁来开蒙的不是没有过,魏轩便是其中一位。
农家小院儿,不似高官贵门,能独请一个教书先生在自家教授,若在学堂里,如此稚小的孩童,定要有人时时看护方才可。当年魏轩可是由他母亲生生陪同,一道苦学至他七岁时,才松手让他自己独个来学的。
韩夫子纵算爱慕求学之人,但言句上也必要说清楚。
“老朽年岁已高,恐不能全然顾及如此小的稚子,星月这俩哥儿,一个灵动,一个规矩,眉目精神透亮,都是聪敏之相,但委实还太小,需再等一年,再迟一些也没关系。”韩夫子落话有分量。
闻此言,沈岑夫妻二人忽然间,一人是成为胜者的笑意,一人是胜券在握忽然被打击之后的挫败失落。
岑阿穆抱拳,再一脸扬笑,同韩夫子道了“多谢”,俨然一副赢了战役的得意自豪。
沈云燕亦道了多谢,俨然一副“怎会如此?”的不愿相信之状。
楚娇娘看了个妙然。
却说沈云燕与岑阿穆二人在家里打了堵,因沈云燕咬定要星月俩孩子三岁就去开蒙;岑阿穆则主张晚学,起码长到五岁再说。
夫妻二人在学龄上争论不休,于是乎,就有了这么一出。
从学堂出来,沈云燕憋着一股不甘之气,独个闷头往前走了;岑阿穆看罢,无奈,一手抱一个大步追了上去。
楚娇娘是被他俩拉着来的,那俩口子一个跑,一个追,末尾竟是丢了她,站在学堂门口,交友不慎的道了一句:“这般情义,怕是得断了才好。”
左额冷不丁一个脑瓜崩,楚娇娘盯眼看向身边的人。
魏轩嬉笑一脸道:“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去掺和个甚,同我掺和吧!”
楚娇娘骂了一句不正经,自顾往前走了。
魏轩送了她,两人东说一些,西说一些,从竹林这方绕至西川河枫树林这一方。
而今又是漫山火红的的绚烂之景,楚娇娘回想去年魏轩在此说的传说,心中至今发暖,心血来潮,直撺掇着再去里头走走。
然还未走完河廊,只听“扑通”一声,有人惊道:“落水了!落水了!”
楚娇娘同魏轩二人闻身回头,落水之人距离他们这方最为相近,魏轩想是没想,钻入水中去捞了人,待楚娇娘反应过来,身旁已是无人,不由得紧了心口。
约两刻时,魏轩将人往浅滩处托去,楚娇娘跑过河廊,直奔浅滩方向。待人救至岸边,楚娇娘这才瞧清了落水之人。
“满香!?”
“你认识?”魏轩替昏迷不醒的人按拍了腹中之水。
楚娇娘道了先前纺织园,查偷窃之人一事后,魏轩隐隐有那么一丝印象。打趣道:“原来是娘子出手帮过的?”
楚娇娘撇了一眼,随即看着地上脸色青白不醒的人,莫名有些紧张。满香的身世与经历凄苦,特是今年春日于她来说的那场变劫,现在想来,楚娇娘依然觉着心寒瘆得慌,竟兀自想了会不会是想轻生。
“她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