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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跟着卞旻一家,林氏带着小姐进了城。因为大家今天有事,几个小家伙就留在了家里。
林氏她们先是去原通判府拿了给常乐做的新衣服,有两套棉的、四套夹的、四套单的,还有里衣里裤四套,鞋子、袜子若干。统总打了一个很大的包袱。甘甜看见夫君得了这些衣服,乐得合不拢嘴。
她们顺着山坡,最先到了春红的不孤园。庄头黄财早就将所有佃户所有人口都找来,全部等在庄院里。
林氏进了庄院,发现黄财的婆娘带着儿媳已经打扫了房间,烧了茶水。林氏很满意,就代替春红说道:“今日初次见面。大家知道,这不孤园以后就是我外甥女的嫁妆园子。大家还跟过去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山长家的规矩不变,我们还是收两成的收成……”
佃户们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听说二八照旧,都放下心中巨石。他们非常担心,如果像安憩园那样实行三七,那就糟糕了。
林氏按照黄庄头提供的庄园佃户名单,逐户逐人点名,所有的人都跟春红见面,年轻的磕头,年老的鞠躬。这算是认主了。
春红又紧张又羞涩,有点抹不开面子。可苏澜道:“这是你的园子,姨母代管一时,还能够给你管一辈子不成?”所以春红硬着头皮,接见每个人。并且按照苏澜的意思,每户赏赐一两银子,另外每人再给三十文,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给五十文。大家出乎意料地发了一笔小财,自然个个眉开眼笑,小姐叫的也格外亲热顺口。
林氏勉励几句后,请大家退下去,把黄财单独留了下来。几件事情,一是抓紧农时不可耽误;二是登记、清查、造册、庄园现在有多少财产;三是让黄财家拿出一亩地出来,种植土豆。
黄财认识几个字,所以清查造册倒不是很难的事情,就是对于土豆这个新物种,黄财没有见过,自然有些担心。他犹豫地道:“这个东西莫说没有种过,就是见都没有见过。万一失塌了,岂不是耽误……耽误小姐的收成。”他不敢说,耽误了自家的收成。
春红一时僵住了,不知道怎么应对,毕竟黄财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苏澜笑道:“土豆种植,是殿州知府治下今年最重要的事情。府衙会拿出钱来给你家补贴,我们也会拿出钱来,绝不会让你家因为种土豆而有所损失,而且,收获的土豆除了你们留种之外,府衙会按照种子的价格包收。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你家不能因为种好种坏没有大碍,就疏于管理,那可不成!”又道,“土豆种植有一套方法,整治土地,施肥追肥,育种下苗,收割窖藏,都有定数。只要按照这些规矩来,我保证,三个月以后,黄庄头就会感谢你家小姐。”
张进、张轩父子也跟他约好,这几日先去看看上、下李厝是怎么整治田地,施肥育苗的。苏澜又要求他们做土豆催芽育苗的棚子。关于这个,张进张轩父子也是亲眼得见,可以指导黄庄头。
出了不孤园,按照顺序应该去安憩园。但是苏澜却示意,直接去了刘珍的有邻园。她知道,安憩园的林庄头一定非常关注不孤园的情况。苏澜索性让他去打听,看看他有什么行动、作为。反正自己也不想继续留着他。
到了有邻园,也是同样的一番操作。和不孤园一样,大家听说二八不变,自然高兴,又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更是喜不自禁。因为张进和张轩父子都看过土豆芽苗和土豆田地,算是种植土豆的坚定的拥趸,所以,种植土豆的事情一点障碍都没有。
该去安憩园了,苏澜却没有上车,只让张轩陪着,好整以暇地往安憩园走来。依苏澜之言,甘甜驾着马车,载着林氏等人,慢慢跟在后面。苏澜猜想,林庄头不一定认识她,但是可能认识林氏。
张轩悄悄道:“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您询问庄园财产时,孙玉站出来揭发。”
苏澜点头。刚刚出了有邻园,老远就看到道边站着一个五十出头的、中等个头的、干巴瘦的老头。张轩低声道:“小姐,那就是林庄头。”
说话间,苏澜、张轩二人走到林庄头身边。林庄头看也没看苏澜,直接拉着张轩道:“你家亲戚蔡庄主呢?”
“什么蔡庄主?是苏庄主!就是这位苏庄主苏小姐!”张轩道。
“什么?”林庄头吃了一惊,道,“不是蔡林蔡庄主吗?怎么突然变成苏庄主苏小姐了。”
苏澜看了他一眼,展颜一笑,道:“蔡庄主又把庄园卖给我了。我们已经完成交易,办了契税,存了档子,安憩园自然就不是蔡庄主,而是我苏庄主了。怎么,哪里有问题吗?”
“不,不,没问题。既然苏小姐买了,那自然苏小姐就是庄主。”林庄头先是惊讶,后来是狂喜。为什么?因为苏澜看上去就是一个涉世未深、娇弱无知的小女孩,料定对她欺瞒蒙骗就更容易一些,说不定还可以把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林庄头按下心中的狂喜,鞠躬道:“属下姓林,是安憩园的庄头。当然,您也应该听说过,我是殿州推官林谦大人的族弟。”
苏澜点点头,道:“林庄头辛苦了。”
“属下不辛苦!为了小姐,属下愿意肝脑涂地。”林庄头就在路边给苏澜下跪磕头。
苏澜道:“林庄头请起。你在这里等我,想是有什么事情?请尽管说!”
“是。”林庄头爬起来,拍拍膝盖,道:“我听说不孤园和有邻园也是你家买的,还是实行二八,而且,你们这新庄主还给每家每户每人见面礼!其实,苏庄主不用这么仁慈,这么辛劳!安憩园这个庄子的佃户十分滑头,刁蛮狡诈,不服管教。您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尽管交给我来办,我不怕得罪人,一定给您办得周全完美。”林庄头唾沫星子直飞,“之前林大人让我收三成,我都办得妥妥当当。这帮穷鬼,压一压,挤一挤,都拿得出钱来。还有,说到这个发钱的事情,也不劳您辛苦,您把钱只管交给我,我来帮您发。”心想,一户一两,每人三十文,六十岁以上五十文,自己怎么着也能弄来五两花花!
苏澜只是笑笑,继续往安憩园走。
林庄头紧随身边,唠唠叨叨个不停。见张轩还在陪着苏澜往前走,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他林庄头既然已经接到苏庄主苏小姐了,张轩这个有邻园的人,是不是该滚蛋了?居然紧跟着苏庄主到安憩园,他张轩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么没眼色?
进了安憩园,果然庄院里站满了男女老少。跟不孤园和有邻园的佃户相比,他们都瘦骨嶙峋,面有菜色,个个身上的衣服都是条条索索,没一个齐整的。而且,他们的眼神也显得寥落恍惚,脸上也格外麻木冷漠。
苏澜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深为他们感到难过。这就是因为林谦地租收得太高了,被欺压太狠了,佃户们都吃不饱饭,对生活都不抱希望了!
苏澜还注意道,人群之外还站着三个壮汉,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得意洋洋,明显跟佃户们就不是一路人。
“咦?”张轩惊讶地小声叫了一声,悄悄地道:“小姐,当心点,那三个是林庄头的女婿。”
“他们也是庄园的佃户?”
“不是。他们都为推官林谦做事。”
苏澜了然。这几个家伙说不定还是监视父亲和自己一家人的家伙呢。看样子,他们今天是来为岳父站桩助威来了?!当下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又万难忍住。
张轩搬来椅子,苏澜坐下。正要开口,林庄头抢着说道:“各位,这位是咱们安憩园的新主人!不过,不是我之前告诉大家的蔡庄主,而是苏庄主苏小姐。”
大家抬眼望着苏澜。从他们麻木冷漠的眼神里,苏澜读出了无可奈何,品出了逆来顺受。反正,蔡庄主也好,苏小姐也罢,他们都要交出全部收成的三成,只不过是收他们佃租的人换了一个而已。
苏澜看看大家,道:“各位乡亲,你们好,你们可以叫我苏小姐!”
乡亲?新庄主居然唤他们乡亲?!有人抬起了头。冷漠茫然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热气、活气。
苏澜道:“人都到齐了吗?现在,像不孤园和有邻园一样,我这个新庄主,也给每家每户发放一两银子;另外,不管男女,每人三十文,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五十文。”说罢,手一抬,甘甜打车上提来一个匣子,放到苏澜面前。
林庄头赶紧上前,就要把匣子划拉到自己身边,嘴里还道:“苏小姐,这般辛苦的事情,您就不要受累了!哎呦……”话未说完,忽然“啪”地一声脆响,林庄头手臂就着了一马鞭,火辣辣地疼。林庄头一看,这鞭子竟然抽出了血花!当下又痛又恨。他回头正待要骂,却见一个女的手拿马鞭,对他怒目而视,冷冷地道:“是谁的狗爪子,竟然敢青天白日抢夺我们小姐的钱匣子?!”
“谁抢夺了?苏小姐跟我说好了,这钱由我来发!”林庄头气急败坏地嚷嚷道。
这时,那三个壮汉奔了过来,鼓眼突睛、挽着胳膊撂着袍,一迭声地吼叫道:“怎么啦,怎么啦,竟然敢抽我岳父马鞭子?”
“这贼既然敢伸手抢夺小姐的钱匣子,那必得吃我一马鞭!这一鞭子只是让你见见血,长长教训!爪子若再敢乱伸,定然抽断!”甘甜霸气侧漏,冷冷地道,“当面就敢空口白话,胡说八道,我家小姐几时答应你替她发钱?”
“刚刚答应来着,不信问你家……”林庄头看向苏澜,忽然收住了话头。确实,苏澜只是听他说,可没有答应他任何话!
“怎么,不说话了?不经允许,那就是抢夺!”甘甜的声音像冰凌子,又冷又锐利。
那三个壮汉其中两个就要上前揍甘甜,却被另一个壮汉拉住了。只见他上前问道:“岳父大人,这位苏庄主可曾答应由你发钱?”
林庄头有些尴尬地道:“我是说了,不过,好像,没有答应……”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苏澜清清嗓子道:“林庄头,你说,这钱是由我发,还是由你发?”
“自然是由小姐发。”林庄头万般无奈地回答。心想,由你发又如何,领钱的人转头就会把钱孝敬给我。当下心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