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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跪在御书房外,杜皇后倒还能保持表面上的优雅和镇定,杜氏姐妹却面色骤变。尤其杜含烟,居然冲过来,站在距离春荼蘼两步之外,居高临下的指着春荼蘼的鼻子骂,“你这个……你这个贱丫头!你怎么还有脸跪在这儿!”
“第一,没有脸面的不是我,是你们祖父。第二,你敢再骂我一声贱,我就揍得你满地找牙!第三,你爪子再不挪开,我不介意给你掰断了!”春荼蘼笑眯眯的,说的话却狠,“我是从民间来的,不怕的话,咱们就打一架?”
“你!你说我的手是爪子!”杜含烟气得暴跳,可手却收了回去,也不敢再骂脏字。
“是,因为大家闺秀,不,受圣人教化,懂礼数、知进退的平民百姓也不会随便指着别人鼻子。何况我是奉旨在这里思过,只有皇上才可以责罚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国公府的嫡小姐!”杜含烟不管不顾的低喊,故意强调了“嫡”字,还轻蔑地看着春荼蘼。
春荼蘼哪是吃亏的,立即反轻蔑回去,“说不定,你很快就不是了。而我,还是。”
杜含烟很年轻,却仍然被气得差点撅过去。杜含玉拉过妹妹,悲愤的指责春荼蘼,“我们奉国公府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我们杜家!”
春荼蘼眯了眯眼。
她这是跪在御书房的外面,杜家姑侄三个来这里,明显是找皇上的,会不知道皇上此时正在里面?杜含烟这个没脑子的蠢人才会完全没意识。再看杜皇后,端庄之下,粉面含煞,看似不屑跟她说话,但实际上是任由自家侄女羞辱她。还有,皇后是韩谋的枕边人,难道不知道自己老公武功很高,在里面完全可以听得清楚?
是让杜含玉激得她火起,激动之下说点不着调的,或者能让人抓住把柄的,以借机向皇上为奉国公府求情,顺便令皇上对她更“厌恶”吧!
哈,太小看她了,她会被人绕进去吗?而且她也不想示弱,一来在杜含玉面前,她就是想有多嚣张,就多嚣张。二来,皇上让她跪在这儿,说到底不就是让她当门神,令某些不长眼的知难而退吗?
那么好,她就当好门神!
她一贯不介意被人利用,因为这就像做生意,早晚她会收回价钱,不必计较当前利益。在皇上这儿,她需要一个天大的恩典,所以之前她必须鞠躬尽瘁。而她之所以敢于和皇上做“生意”,是因为她知道皇上是个骄傲霸道的人。这种人,往往会言而有信。影子的事,是个很好的先例。韩谋虽然有当皇帝的讨厌处,为了所谓大业,可以随便牺牲别人。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所坐的位置不同,行事自然不同。好在他够大方,心智成熟而不变态,很有三忍之力:残忍,忍耐和必要的容忍。
还有啊,就算皇上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她,但那也是为了让她可放手做事,说到底是为自己。何况,她还真打了她的爹。所以,她不闹出点让他头疼的事就不科学了。
对,她就是恃宠而骄了。不,是恃才而骄!
“杜三小姐说话好笑,奉国公府权倾朝野,谁敢动?就算皇上,也得给几分面子。”这话一说,杜皇后就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奉国公府势大,皇上也不敢如何?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皇上是多强势的人,容不得任何人挑战皇族权威。现在手段怀柔,是因为他还没有好的时机和把握,不然五大家族,特别是他们杜家,哪可能活得那么滋润?现在这情况,杜家低调还来不及,春荼蘼却这样说,实在是太……
“此语太诛心了。”屋内,韩谋笑了声道,“深和朕意啊。”
高公公从小侍候跟随韩谋,自然是一等心腹,连忙也低声道,“老奴说句僭越的,皇后娘娘可也真是。明知道春丫头嘴皮子上不饶人,还由着侄女去激怒,这不是打自个儿的脸嘛。”
“皇后这是想借力,可惜,她借错了人。她若也看看春荼蘼打官司的情形,就不会出这种昏招。”
真是坐井观天,没有见识,所谓的大家闺秀,学问智慧全部浮于表面。春丫头一句话,就相当于给杜家挖了个大坑。
只听皇后连插嘴的工夫也没有,春荼蘼就又道,“再者说,以奉国公府的根深叶茂,我倒是想陷害,可我也没那个本事。若不是你们祖父为老不尊,偷纳犯妇为妾,又授意杀人,再做了伪证,怎么会惹出这许多事来?”
她总是隐约觉得,方娘子被杀,不止是见色起义,或者因为私逃那么简单。是不是和朱礼谋反案有关呢?因为方娘子的行为有解释不通之处,她到奉国公府为妾,很久后才逃走,之前安分守己,不像她那外柔内刚的性子。被抓回去后,她也并没有以死相争,而是又安心呆了一阵,然后才再度逃走,还和宋氏夫妇兵分两路。虽然可以解释为她是在找机会,但会不会她在筹划什么,有了眉目才离开?到底,方娘子有什么秘密?奉国公府、方娘子和朱礼谋反案之前有什么关联?
可惜,人已经仙去,她再无从得知。
“你!若不是你……也不会……反正都怪你!”杜含玉瞪着春荼蘼,面孔通红。
真可怜,全杜家,可能只有这个不太聪明的姑娘和杜东辰有点羞耻心了。
“别再指责我了。”春荼蘼冷笑,“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老天真的没眼吗?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不过你们好歹是高贵的门庭的人,做了就认,狡辩只能让人看低了去。来跟我针对,什么意思?”说完,瞄了一眼御书房。
该说的,她都说了,只想打发这几个女人走。
头疼啊,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