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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年初一,两家约了一块儿去寺里进香。
两家爷爷奶奶俱还健在,一行人一共开了三台车。
陈父陈遂良和孟父孟成庸各开一台,载着自家二老。
两位妈妈要跟年轻人挤一台,由孟弗渊开车。
“清雾初几回去上班”祁阿姨祁琳问道。
“初四就得去了阿姨。”
“这么早啊”
“嗯。年后工作室要新开一座柴火窑,我们提前过去筹备开窑仪式。”
“你不是都准备辞职了吗”
“有些工作也得先做完了再说呢。”陈清雾微笑说道。
祁琳笑说“清雾真是从小就有责任心。”
坐在前排的陈妈妈廖书曼转过头来问孟祁然“祁然你演出是什么时候”
孟祁然靠左侧窗户坐着,人很有些懒散,回答问题时稍稍坐正些,笑说“三月初。您要去看演出吗我给您留票。”
“哎呦那不巧,跟清雾姥姥说好了,带她去泰国旅游。”
祁琳来了兴趣“就你们两个”
“是啊。她姥姥说这么大年纪还没出过国,我想趁她身体还康健,带她去国外逛逛。”
“我也带祁然的姥姥加入你们行不行”
廖书曼求之不得“好啊一块儿去也热闹。”
一时间,两位妈妈兴高采烈地聊起了泰国之行的安排。
孟祁然偏身靠近陈清雾,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工作室要办展览,什么时候”
“也是三月初开展。”
“那我演出你去吗”
“肯定要去呀。”陈清雾笑说,“放心,不会缺席的。”
孟祁然轻笑一声。
陈清雾品着他的笑,反应了一下,“你是不是又给我写歌了”
“你猜。”
陈清雾莞尔。
前方开车的孟弗渊,淡淡地瞥向车内后视镜。
镜里一张漂亮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似在宣纸上落笔云烟,那么灵动又清雅。
他看一眼即收回目光。
寺里人潮拥挤,费了好些工夫,才在大雄宝殿进了香。
孟父孟成庸与寺里一位住持交好,每年新年照例要去找住持供长明灯。
住持领着大家去请灯,孟爷爷迈过殿前门槛时步履不稳,在门边的桌子上撑了一把。
桌上放着签筒,眼看着要被孟爷爷的羽绒服衣袖带着倒下去,走在后方的孟弗渊眼疾手快,伸手一扶。
签筒没倒,但有一支散了出来。
孟弗渊刚要将那支签放回筒里,住持将他一拦,“不可。”
孟弗渊停住动作。
住持微笑道“凡是掣出来的签,都得解签。”
孟弗渊点点头,将竹签递与住持。
住持瞧了瞧,走进殿里,自一旁的柜中取出签文。
孟弗渊接过一看。
第十二签乙亥
签文是双眉不展几多年,今日遇时别有天;桃李春深重烂漫,芙蓉秋景正鲜妍。
下附签文注解
红鸾星动。机缘巧至。才子佳人。劝君把握。待机而动,必有所获。
孟弗渊盯住“红鸾星动”四个字,蹙了蹙眉。
他觉得丝毫不准,但出于礼貌没有说出口,只将签文一叠,揣进了大衣口袋里。
殿内请灯处,大家都在写祈福牌。
陈清雾挨着奶奶,站在桌子的最旁边。
并非故意,但只有陈清雾右手边还有空位。犹豫片刻,孟弗渊还是走过去。
取了祈福牌,正准备落笔,陈清雾已经写好了。
她拿起来吹了吹,似要让墨干得更快些。
孟弗渊抬眼,一下便看见牌子上的毛笔字,非常漂亮的蝇头小楷愿祁然演出和比赛顺利。
实心眼的小孩,从小到大所有的祈愿,全都给了孟祁然。
孟弗渊一顿,随即丢了笔和木牌,不准备再写此刻自己妒念丛生,恐怕冒犯佛祖。
供完灯,大家离开大殿往外走去。
孟弗渊落后几步,将那绝对不会应验的签纸叠作长条,系在了石榴树的树枝上。
初四上午,孟弗渊去了趟陆家拜会sedica的陆总和其祖父陆老爷子。
中饭之前,回到家里。
进门时,孟祁然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
孟弗渊脱下大衣挂在衣帽架上,问孟祁然“送清雾去机场了”
孟祁然说“没。陈叔叔说要自己亲自送。”
“你睡到现在才起”
“嗯。”
孟弗渊瞧着他,那目光很静,也似有几分凉。
孟祁然有些莫名“怎么了”
孟弗渊没发一言,挽了衣袖,往洗手间去洗手。
三月初。
孟祁然乐队在东城演出,陈清雾依照约定前去捧场。
工作结束后第一时间赶往机场,颠簸两小时,落地滑行时打开手机一看,有条孟祁然的消息
不好意思雾雾,喝醉了实在没办法,我让我哥去接你了。
陈清雾想到过年那会儿的事,一万个不愿意继续给孟弗渊添麻烦。
然而消息是一小时前发出的,那时候她还在半空中,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
况且,孟弗渊已经到了微信上有他的留言,十五分钟前刚刚发来的。
消息言简意赅国内到达,b2口。
陈清雾没空多想,赶紧先回复孟弗渊已经落地了,在等行李。
没想到行李出得慢,半小时才等到。
拎着行李箱,匆忙赶往抵达口。
遥遥地一眼看见孟弗渊,他穿黑色衬衫和长裤,外面套
一件薄款深咖色风衣,高峻挺拔,实在过分打眼。
已是凌晨一点多,叫人等了这么久,陈清雾十分过意不去,赶紧一路小跑。
到跟前先道歉“不好意思,等行李等了很久”
“没事。走吧。”孟弗渊径自伸手,来接她手中的拉杆箱。
气势之盛,让陈清雾情不自禁地松了手。
行李箱万向轮辚辚碾过石材地面,孟弗渊步履疾速,风衣下摆带起一阵风,陈清雾跟得都快一路小跑。
抵达建筑大门口时,孟弗渊忽然顿步。
陈清雾反应过来,跟着刹住脚步。
正不明所以,却见孟弗渊松了拉杆,抬手脱下风衣,转身往她怀里轻轻一掷。
她条件反射拥住,拂面一阵凛冽香气。
恐怕是走得热了,叫她帮忙拿衣服的意思。
陈清雾捋顺风衣,抱在臂间。
孟弗渊望住她,欲言又止。
陈清雾几分困惑“怎么了”
但孟弗渊并没有说什么,仍旧推住箱子继续往外走。
停车场在室外,需穿过两条供出租车和网约车行驶的内部道路。
一迈出大门,冷风扑面而来。
陈清雾出发匆忙,没注意看落地东城的气温,不知今日倒春寒,正好变天。
她只穿一条薄款黑色针织长裙,被风吹得打了个寒噤。这才反应过来,孟弗渊给她风衣是什么意思。
肩上还背着一只黑色托特包,不便穿衣。陈清雾脚步放缓,卸下提包。
孟弗渊瞥来一眼,脚步稍顿,朝她伸手。
“没关系我自己拿着就行”
孟弗渊手没收回,有些坚持的意思。
陈清雾犹豫了一秒钟,还是将包递过。
披上风衣后,陈清雾同孟弗渊道声谢。
孟弗渊只“嗯”了一声,转身便往前走。
包还被他拎在手里。
陈清雾轻“哎”了一声,见他脚步不停,只好先跟上前去。
孟弗渊一手推箱,一手拎包的场景,让陈清雾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那时她应该八岁左右,两家家长临时起意聚餐,通知带手机的孟弗渊去小学部接弟弟妹妹。
陈清雾跟孟祁然同岁,生日只相差一周,同校但不同班。
那天上完最后一节课,走出教室,就看见孟弗渊和孟祁然正一块儿站在走廊里等她。
她正准备背上书包,孟弗渊走近一步,伸出手臂,说,“给我”。
孟弗渊大他们六岁,穿着初中部黑白配色的校服外套,肩上背一只黑色双肩包。
十四岁的少年那时候身高可能已经超过一七五了,样子还未脱去少年感的清稚,但已足够帅气,气质又带儿冷淡,非常的醒目。
小学生爱凑热闹,一时有几个人挤在门口围观。
陈清雾犹豫着没第一时间递过去,孟弗渊被一群小学生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