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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夫人眼中小小的疑惑,宓君笑得爽朗:“夫人错了,为夫的意思是此剑无名。此无名并非彼无名。”
听宓君这样解释,余芙裳有些讶异:“夫君没有为这剑取名?”
“夫人坐,听为夫慢慢说。”
“夫人知道,煌儿自幼是为夫在教导。”
余芙裳点点头,这是余州城里谁都知道的事。
“为夫虽是男儿,然而生在这富贵之家。对于后宅阴私之事也有些了解。便是我晋王府中也不干净。”宓君苦笑了一声。
余芙裳见此,伸手握着宓君的手。宓君对她微微一笑,亦反握住了她的手。
“煌儿虽因病脾气不好,可性子却是极单纯。外界都说晋王嫡女嚣张跋扈,不敬长辈。她知道是谁传的这些话,可因着我的缘故,在外间时却从未让母妃面子上下不来台。只是平素并不愿与母妃待在一块罢了。”
“那日母妃故意激怒于她,她也只是在母妃出门后才烧的院子。我曾问过她,为何不恨母妃,即便是因为我的缘故,煌儿平日忍让的也太多了。”
“为何?”余芙裳忙问。
宓君看她认真的眼神,伸手将她鬓间的簪子扶正些。
“煌儿说,母妃有罪,父王更有罪。她不喜欢这两人,可是若说她最恨谁,那也是父王。可父王是她生身之父,于她有生养之恩。母妃是我的母妃,她不愿看着我伤心。”
“可是这样,煌儿该多痛苦。”
“是啊,外人都以为煌儿的病是因为当年落水才造成的。可那病,其实是被我们生生逼出来的。因为不能伤害别人,所以只能伤害自己,永无绝期。”
“怪不得你那么关心煌儿。为什么父王对煌儿那么残忍?”余芙裳觉得好像宓兮煌也没有多辛苦,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早已盈满眼泪。
“可煌儿并不这么觉得,她说人生来就是要辛苦过活。只是每个人的辛苦并不一样罢了。她曾亲口跟我说,觉得很幸福。有我护着很幸福;能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也很幸福;看到春暖花开时也很幸福。”
“那时我便明白,我这个妹妹。与别人不同。她知道世间的丑恶,也感知得到世间的温暖。从那以后,我再不只教她女子学的东西。也不再将她拘在王府中。”
“有一次我将她带到了军营,那次我余州刚与蛮人交战一场。各有伤亡。煌儿站在伤兵营中,神色冷漠,好似对那些士兵的痛苦熟视无睹。”
“不会的。”宓君惊讶,好似对自己夫人这样认可自己的妹妹感到很不可思议,可继而又欣喜。
“是的,不会的。之后的日子里,煌儿常不在府中。一日突然开了程妃娘娘放嫁妆的府库。取了一样东西又风风火火的出府去了。我问落英,她只是摇头,半句未答我。”
“是在找轩辕子大师么?”
“不错,轩辕子乃是当世最好的铸剑师。然而却因江湖之人多用其铸的剑自相残杀怒而封了铸剑池。到现在我都不知煌儿当时为了让大师铸这柄剑费了多少时日。只知道,她为了让轩辕子的夫人帮忙,将程妃娘娘最贵重的一套首饰送了出去。那是当年太宗亲自下令命宫中打造的凤冠。与当时册封周氏皇后时的凤冠同出一人之手。除宫中外,可说是天下无双了。”
“那一套凤冠,换来如今我手中的宝剑。煌儿将这宝剑送我时,我问她此剑何名。她笑说,无名。”
“无名。无名。”余芙裳喃喃自语。
“是啊,无名。这剑在我手中。护的便是我大衍百姓,是煌儿,是你。可若是在蛮人手中,剑锋所指之处,便是我大衍疆土。皆看掌剑人是谁。”
“所以,才无名啊。”余芙裳好似懂了那位极少见面的郡主。低着头微笑看着宓君手中的剑。这是护国之剑,亦是护家之剑。不用繁华瑰丽,不用声震天下。只要护得住在乎的人,护得住在乎的家国。有无姓名又有什么关系?
“煌儿曾握着这柄剑对我说,持剑立身,温文尔雅者乃为君子。”
宓君看着余芙裳,终于红了眼眶:“所以,我才更要护这天下百姓。”
他看着自己的夫人,笑着说:“可是芙儿,我是煌儿的兄长,是你的夫君。所以我也要护你们周全。我知你不愿走,可我不愿你受半分苦难。明白么?”
余芙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从未在宓君的身上看到如此脆弱的神情。可她却未开口,只是流着泪抱紧了这个人,这个又痴又傻,终究要为了这大衍付出性命的人。
我亦不愿你受半分苦难。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