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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强和王亚欣都听出来李潇潇话里头不大对,刚要开口,李潇潇却又说道:“赶紧看看小宇吧,一直没有醒过来,这样太危险了。亚欣,你不该这么冒险的,先赶紧把他送去医院吧。”
王亚欣连忙点头:“那麻烦你们,跟我一起去医院好吗?我怕等下小宇醒过来,会又要找爸爸……”
李潇潇犹豫了一下,本来她不太想去的,毕竟这曾经的一家三口在一起,这样的画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刺痛着她。可是内心里头,她也知道,如果她就此离去,一方面王亚欣跟方志强都会有心理负担,觉得她会伤心虽然也确实如此,而且,她也想知道,亚欣的回归,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强子也到了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那就一起去吧,别拖了。”李潇潇轻轻碰触一下小宇的额头,皱着眉说道:“小宇好像有点发烧,不能再耽搁了。“
方志强伸手一摸,果然是有点烫,他也着急起来:“走吧。”赶紧又把小宇放回到副驾上。
就这样,他们这几个最奇怪的组合,匆匆地赶往医院。然后看着医生给小宇检查,询问病情,但是一时之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宇的体征各项指标都正常,除了发烧意外,但是低烧也不足以让他昏睡这么久。所以只能先把小宇送入病房,给他打上点滴,先把他的烧降下来再继续其他的检查和治疗。
方志强一直坐在床前陪护着小宇。王亚欣说了,小宇之前一直叫着爸爸,要找爸爸,虽然此刻再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心情已经复杂到无以复加,可是也不愿意眼看着小宇这样子受着病痛折磨,尤其是想到最初的时光里头,小宇也是真的把他当做亲生的父亲来看,其实说起来,这个孩子也太可怜了,真正的亲生父亲,确实无情遗弃他们母子、只想着从亚欣身上诈取钱财的卑鄙小人,而自己却只是出于好意的欺骗,其实小宇内心极度渴望感情,而又很少真正得到过,偏偏他又是个非常固执的小孩,所以才会如此的敏感又脆弱。这样的孩子,注定要活的比其他很多人痛苦得多。
“小宇。”方志强抛开了一切的思绪,专注地盯着他沉睡的小脸,“你是想要找爸爸吗?爸爸现在就在这里,在你身边陪着你。还记得爸爸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吗?你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坚强,要不断地变强大起来,去挺身而出,保护妈妈,保护所有那些需要你的人,所以你怎么可以这么脆弱呢?快点好起来,玩具碎了,爸爸再给你买新的,买更大更多的,所有你喜欢的。但是如果你一直这个样子,就算醒了,爸爸也不会再理你了。”
王亚欣还有些担心,毕竟小宇的情况,她是从来不敢讲一句种花的。但是她也见识过,知道方志强跟小宇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也许真的他能够有办法唤醒小宇也说不定。
方志强就这么陪着小宇聊着天,其实都是他在自说自话,小宇一直睡着,怎么可能回答他呢。他问着小宇,在澳洲的生活,交到了哪些朋友,学会了哪些游戏等等,就这样一点点用声音,让小宇感受着他的存在和陪伴。
而李潇潇只能是心酸地远远地站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她多希望此刻的自己能够消失,也许那样的话,所有人才能够得到幸福。
大约是在一瓶点滴快要输完的时候,小宇张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宇!”方志强和亚欣两个同时激动地呼唤出声,都忍不住扑上去,想要查看他的情况。然后两个人的手恰好在半空中交汇,愣了一秒钟以后,亚欣迅速地缩回手去。而方志强也顿时反应过来,李潇潇毕竟也在病房里呢。他只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转过头问着小宇:“小宇……好点了吗?”
“爸爸。”愣了片刻之后,小宇终于开口,叫出了让方志强、也让王亚欣都忍不住落泪的两个字。方志强感慨是因为,太久的隔膜,真的是很久都没有听到小宇这样叫他、扑在他怀里赖着他让他抱了,而如今小宇终于还是能够记得起曾经的这个爸爸。而亚欣则是因为终于能够听到小宇主动开口,而且是还算正常的情况下,另一方面也是更多的愁绪:小宇这样依赖强子,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谁也没有看见,李潇潇才是真正失控落泪的哪一个。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的世界已经轰然坍塌了,无可挽回。小宇只是个孩子,可是孩子的本真是最单纯的,他们只会遵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所以小宇就是这么迫切地需要强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而自己,也许就是他们实现幸福的最后一步阻碍。李潇潇悄悄抬起手,去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最后只能悄悄地走出病房。
方志强跟王亚欣的全付心思都在小宇身上,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李潇潇走到走廊里,坐着发呆,一直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等到眼泪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也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爸爸在这呢。”方志强对小宇说着,看着小宇干裂的嘴唇,又是一阵心酸,连忙拿棉签蘸水,帮他润唇。
“爸爸,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头很黑,我很怕,而且有很多的坏人,他们都会欺负我。”小宇慢慢地,一口气说了很多,从他生病以后,亚欣几乎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后来是你,带着特别英勇的机器人勇士,帮我一起打败了那些坏人,才把我解救了出来。”
小宇说着,忽然间锁起了眉头,陷入痛苦和迷茫中:“可是那个机器人勇士,却被坏人消灭掉了。”他楞了好一会,忽然间哭了起来:“爸爸,那个机器人,碎掉了……”他哭得非常非常得伤心:“是我,我把你的机器人摔碎了。后来我又找到一个,可是它还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