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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思因现在对黄松的情感,远比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约翰曼哥等人还要激烈。
原因无它,自从进了阴间之后,他跟那帮东南亚人基本就没再打过交道,但相反,黄松跟阴魂不散一样,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如果说黄松之前的行为仅仅是惹人厌烦,那他直接把何疏蒋思因他们带到周判官面前,这种行为就让蒋思因忍无可忍了。
他现在一看见黄松就拳头发硬,想也没想就追上去!
如果这世上只有鬼吓人,没有人打鬼,那就由他蒋思因来开这个先河吧!
蒋思因甚至已经想到以后回去在论坛上开个话题了:你揍过鬼吗?把鬼往死里揍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别跑,你个王八羔子!”
蒋思因咬牙切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箭步冲上前,一个飞扑,居然真把黄松给扑倒了!
黄松的挣扎很微弱,几乎可以看作根本没有挣扎,他很快就被蒋思因压在身上。
“你跑啊!我看你再跑啊!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还敢出卖我们!想当汉奸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那个周判官跑路的时候看你一眼没有!”
黄松嘴里边好似在喃喃自语,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蒋思因不耐烦:“是个爷们就大点声!”
他薅住黄松的头发往上提,想给人来一拳,却发现对方瘦弱得根本经不起他一拳,哪怕是鬼,这一拳下去会不会就灰飞烟灭了?
正迟疑着,身后传来何疏的声音。
“蒋思因,先放开他,我有话问他!”
“你还跑不跑了?!”
蒋思因揪住他的头发,将黄松脑袋又往后拎起来一些。
“不跑了,神镜,我要照神镜……”
他凑近听,才终于听清黄松一直在念叨什么。
怎么又是神镜!
这家伙怎么就跟神镜杠上了?!
“你到底要照什么?就凭你那样,把心换了都还是黑的,你不会以为你照了神镜就能洗白吧?”
“黄松,凡往生新鬼,都要照过三镜,其中绝大多数人,都畏惧神镜,因为每个人都有见不得人的私心,他们不希望私心和欲念坦露出来,为自己更增罪孽。你呢,你为什么对神镜如此执着?”
在何疏的示意下,蒋思因只好从黄松身上起来。
黄松倒也没有逃跑的意思,他半跪半坐,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怎么看都像个流浪汉,这种人别说当了鬼,就是还活着,在外边乞讨上一天,也很难得到别人的同情。
“因为,他们都说我的心是黑的。”
黄松抬起头,神情麻木,脸上污渍挡住了容貌,两只眼睛空洞无神,让人想象不出他刚才还能干出出卖人的事情。
蒋思因坚信此人就是大奸似愚的类型。
他压低了声音跟何疏说:“在鬼城的时候,这家伙也神神叨叨,还能提前知道鬼城要崩塌了,我看他说不定暗中跟周判官早就勾结了!”
何疏本来就对黄松多几分留意,拿到阎王令和神镜之后,心里也有了以前没有的一些感应,知道的信息比蒋思因这个普通人多一些。
“黄松。”
何疏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
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黄松有点反应,下意识抬起头,但在眼神与何疏接触时,却又很快移开。
正是这种躲闪畏缩,让很多人心生反感,觉得黄松做贼心虚。
但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这种形成条件反射的躲闪动作,可能是千百次失望到了绝望,才能做出来的。
“你怕照法镜,却一直心心念念,想照神镜。神镜就在这里,你还想照吗?”
蒋思因发誓,在何疏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清楚看见黄松眼睛里似乎嘭的一下冒出火花,灼灼发亮盯住何疏,像瞬间有了生命力。
“想!”黄松抖抖索索,“我想照,给我照!”
何疏也没废话,直接拿出神镜。
那一团流光溢彩的星光在地上微微晃动扩散,如水洼一般的形状,却有着星辉的璀璨。
蒋思因睁大眼睛,看着神镜头一回发挥本身的作用,而不是用来对付什么妖魔鬼怪。
他忍不住被这团星光似的“水”吸引,不知不觉上前一步。
而黄松早就连滚带爬,趴在神镜边缘,由上而下,望向镜面……
年轻时他就想当老师,毕业后去了偏远县城,愣是把语文成绩排名全县倒数第一的学校拉扯到全县前三,由于表现出色,最后被调到市里一所中学教毕业班,这一教就是二十多年。
他对学生的成绩很上心,也看不惯爱躲懒不上进的学生,逮住就会训斥一顿,他也并不幽默,不像一些年轻教师会寓教于乐,在课堂上边讲课边说笑话,对待学生像朋友差不多,所以他在学生里口碑并不算好,是名副其实的严师。
黄松以为这种平凡的教书生涯会维持到他退休,毕竟他从来也没想过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直到变故在他生命中发生。
他无意中发现校长侵吞公款,在学校新建的教学楼里伸手,捞了很大一笔,导致工程质量可能出现重大问题——虽然刚刚建成,问题还没有发生,但眼下没发生,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而且一旦发生,就是动辄几十上百条人命的大事。
黄松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从震惊愤怒,到犹豫纠结,足足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家里人不知道内情,只觉得他脾气比以前还暴躁,妻子也嫌他喜怒无常,殊不知他内心被这个秘密压得几乎直不起腰。
一周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向市里递交了实名举报信,谁知道校长有人脉,提前得知这件事,直接将信件扣下不说,还倒打一耙,将黄松猥亵女学生的事情曝光出来,女学生上网实名举报黄松,网络当即一片哗然,黄松一下子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