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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毕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许墨可以说下去。
许墨道:“他只说了四个字‘积雷潭底’”
“积雷潭底?”玄毕咀嚼这四个字,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觉得他是意有所指?”
“你认为呢?”许墨凝视着这琥珀一样的湖面,一片静水之下,谁也不知道,潜藏着何等的波涛,或者说,是比波涛更加凶险的东西。
“你听说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吗?”玄毕凝眸着许墨,淡淡的说。
“当然,”许墨耸了耸肩膀。
玄毕叹了口气,道:“其实妖兽也是一样,特别是黑蛟,我了解他,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如果他说了‘积雷潭底’四个字,那就表示着积雷潭底一定有东西。”
许墨愣了一愣,笑道:“你是在怂恿我下去吧。”他指着那琥珀一般的湖面,“天雷之力可不是易于的东西。”
玄毕摇摇头,笑道:“不是我怂恿你下去,而是我明白,即便我出言阻止你,你依旧回下去。”
许墨凝视着玄毕,许久过后,终于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对我最了解的,竟是认识我不久的人。”
“没错,我是一定会下去看看的。”
许墨凝望着湖面,仿佛看到了聂青青,那张苍白的脸;没有多余的言语,纵身一跃,足下连点,贴着湖面掠过。
“你~!”
玄毕错愕的牵着远去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你居然说走就走。”
眼眸凝望处,许墨的身影消失在湖面中央。
二
天柱山、清风阁、夜、雨。
林绛雪从睡梦中惊醒,额上密布着细密的汗珠,面孔惊愕。
“怎么样,感觉好些吗?”
崔媚娘坐在她床边,一脸慈爱的模样。
“好多了,师傅。”林绛雪道,下意识躲避着崔媚娘的目光。
崔媚娘温柔的一笑,道:“好了就好,下次主意点,晚上盖好被子,别着凉。”
林绛雪失落的点了点头,眼眸凝视着崔媚娘那张仿佛永远不变的脸。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花吗?”崔媚娘一边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说道。
林绛雪杏脸飞霞,道:“没有——”
话未说完,便被崔媚娘搂在怀里,“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师傅是过来人,什么都明白。”
林绛雪这两天来,表现出来的异常,崔媚娘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却忘记了,时间有些时候,并非治疗伤口的良药,而是令伤口溃烂的胸口。
崔媚娘没有女儿,将林绛雪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她这个当娘的又怎么会不心痛呢?
林绛雪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师傅,云梦泽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媚娘看着林绛雪,牢牢抓住她的视线,许久,唇线微张,柔美的声音从樱桃小口中传出:“蛟龙化龙。”
“会发生什么?”
“整个云梦泽将不复存在。”
“啊!”林绛雪不受控制的惊呼起来。
许墨、许墨会怎么样?
联想到刚才那恐怖的梦境,林绛雪浑身颤动。
夜并不平静,雨也不平静,女儿家的心,更不平静。
下潜,再下潜,直到看到某个模糊的光点,意识变作欣喜,身体宛如失去控制,却有遵守本能的向那光点潜去。
就快到了、快到了。
许墨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只知道,他必须潜到那里。
……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墨迷迷糊糊中,觉得身体发热,渐渐清醒了过来。
口鼻先于眼睛张开,只感觉一股深幽空寂的草木岩石之气,混合着衰败的枯草气息,扑鼻而来;眼睛再张开,却见自己并未没于水中,而是处于一山洞之内。
头顶岩石黝黑,密不透光,但岩石表面却攀附着一种散发着荧光的苔藓,这种荧光虽淡,但胜在数量,三五成群挤在一处,倒也照出了洞穴景物:
不远处是一条峻险瀑布,映着苔藓荧光,如白练般的,从百丈高的地方直冲而下,在洞穴底部汇集成了一条地下河流。溅起的浪花拍打着两侧岩石,洗出了岩石本来的面目——灰中透黑,表面有明显的,如同针眼一般的小孔。
许墨曾见在云梦泽里见到过同样的石头,于是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我还在云梦泽。”头脑中又一边盘旋着他是如此走到这里来的,目光下意识流泻到那白练一般的瀑布上。
难道我是从上掉下来的?
思绪时,溅起了的水花打湿裤腿,也未察觉。
管他的,还是先找找看有无龙蜒草再说。
此地虽在积雷潭低,却格外寒冷,一点也不像沸水之下;可许墨却明白,这是极正常的,阴极生阳,阳极生阴,相比这地下的洞穴,便是一处极阴之地。
一念及此,许墨不禁笑出声来;龙蜒草不就生在极阴之地吗?
思罢,开始顺着地下河,向前走。
这洞穴甚是宽敞,他沿着地下河流一路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却未见得边际。所见的只是怪石奇岩,森森的如同剑裁峰立,有的笔直挺拔如笔峭;有的好似屏风帐连在一起;端是怪石嶙峋,星罗密布;还有那散发着荧光的苔藓,散落洞部,无论远近。
刚开始,许墨觉得眩目绮丽,但见多了,也觉单调,再美好的景色,若是孤独一人,相比也不会觉得美妙。
“有人没有!”他对着远方喝了一声,引得回音阵阵,都是自己的声音。
忽然,许墨看到地下有一条拖痕,明显是蛇类经过的痕迹,心想:“莫非是黑蛟留下的痕迹?”
他未必见过黑蛟本体,是以不知道大小,但见这碗口粗细的痕迹,怎么也不像凝神期妖兽的模样,故而心中打起鼓来。
管他的,反正没有线索,先顺着走过去再说。
许墨跟着拖痕一路走来,在一出巨石之前停住,定睛一看,只觉得这巨石有些奇怪:别处的石头,犹如水滴落下,大多被侵蚀的千穿百孔,而这快石壁看起来却十分平整,就像被工具抛光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