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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笑着摇摇头,看着蜷缩在怀里的聂青青,只见她杏脸飞霞,灿若桃花,白里透红,两弯娟秀的眉毛,如那化开的墨云一般,粗细均匀,只是双目之中,满是惊恐之色。
惊恐!
惊恐的好!
许墨苦笑了起来,心想:“至少我不用担心你会杀我了。”
“我说,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等死,要么赌一赌运气,你选那一个。”许墨重复了一遍。
聂青青这下听清楚了,可正是因为她听清了一切,所以才犹豫不决:等待固然可能慢性死亡,但谁也不知是否会发生转机。
赌运?
聂青青摇了摇头,心想:“他还真是一个赌徒。”或许是身陷绝境之女人,总是下意识寻找一个依靠,此刻的聂青青,并不觉得许墨是那多令人憎恶的人,反而感觉他身具男子汉的气概。
至少他敢于赌,不是吗?
很多人,不敢赌。
“赌吧,我相信自己的运气。”聂青青一咬牙,说道。
她本是个果决的女子,只是骤然陷入死地,一时有些不适应而已;待适应过后,又恢复了从前的果决。
许墨叹了口气,说道:“那我数一、二、三就放手了。”
聂青青点点头。
“我开始数了。”许墨的目光凝望着右手,那已经不能被称之手了,扭曲变形,满是伤口。
“一!”
聂青青闭上了眼,
“二!”
身体紧绷,颤抖,
“三!”
话音刚落,身体下坠,“呼呼”的风声凿进了耳朵里。
突然,聂青青感觉自己被完全搂进了怀里
他要干什么?
很快她就明白了,落地的一瞬间,许墨用尽最后一口真气,猛力一转,成了她的肉垫。
“扑!”
一声巨响,猛烈的冲撞力冲撞着身体,聂青青感觉自己胸口一闷,天旋地转就晕了过去。
“你……你能起来吗?”一个虚弱的声音飘进了聂青青的耳朵里。
她下意识的滚动身体,从“肉垫”上滚了下来。
“我、我还活着?”她说,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兴奋。
耳畔再次飘来了那个声音,虚弱、无力,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当、当然,我们运气真是不错,谷底有千树百花,近日雨水颇多,谷底湿热,花瓣枝叶片片凋落,积得厚了,便成了一张天然的垫子,若是换个时间掉下来,恐怕就死定了。咳咳!”
聂青青突然想起了许墨,这个用身体护住她的男人,抬头一看,只见他静静的躺在一叠花瓣上笑着,笑的庆幸而自然。
聂青青不顾身体的疼痛,踉跄的走了过去,中途跌了两跤,可总算是走了过去。
“你、你怎么了?”聂青青说,她甚至不敢触碰许墨的身体,天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会折断几根骨头,或许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他是为了我?”聂青青羞涩的低下了头。
许墨心中暗苦,心道:“我这么保护你,你竟然连声谢谢都不错,真是白眼狼啊。”心里想着若不是身体不便,一定会在聂青青身上刺两个窟窿,可这样的想法也就在心里纠结一下,根本就不敢拿上台面,更不敢付于嘴边,聂青青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让他说不出任何狠话。
剑客是群冷峻的人,显然,许墨不是一名合格的剑客。
“先扶我起来。”许墨淡淡的说道,谷底凋落的野花,虽是不错的垫子,但六月炎热的天气却会令湿热蒸郁,发为瘴气。
就像此刻一样,许墨鼻尖就感觉一种酸臭的气息,他虽是武者,对于瘴气有一定的抵抗,但若吸的多了,不死也会大病一场。
聂青青看了许墨一眼,弱弱的道:“能扶你吗?我听人说过,不能轻易移动从高处跌落的人。”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除了右手的骨折外,其他的地方骨头并没有移位,只是收了一些外伤而已。”说话间,牵动了伤势,剧烈的疼痛感,令他嘴角不禁抽动了两下。
“该死的,这下麻烦了。”许墨的目光流泻在他的右手上,这只手恐怕有些麻烦。
剑客的功夫都在剑上,用剑手是剑客最宝贵的东西,倘若用剑手折了,实力便会大打折扣,更不用说如许墨这般,整条手臂完全扭曲变形,即便治好了,灵活性也会受到影响。
许墨的眼神里,不禁闪过一缕黯然,但很快,这种黯然就烟消云散。
“扶我起来,天快黑了,我们要赶紧找个地方,谁也不知道夜间会不会有狼出没。”许墨说道。
聂青青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便是有野兽出没,我们两个怕什么——”
话未说话,就怔住了;从前的两人自不害怕山间野兽袭击,而现在麻——
聂青青狠狠的白了许墨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谁让你那一拳打的那么用劲的。”她虽然没有受重伤,但许墨那一记金钢拳却震散了她的真气,几天之内,是无法恢复的。
许墨苦笑着摇摇头。
谁让金钢拳,有进无退呢?
夜
凉夜
凉夜的山洞冷的就像冰窟,冷的刺骨;聂青青扶着许墨,找到了这样一个“冰窟”,一进洞,两人便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墨朦胧中,忽听得一声“滴答”的声音,似是一颗水滴落了石上,蓦的一惊,便清醒了过来,隐约见月光透进山洞,点亮了半个洞窟:还算平坦,地上满是干草,许是较为潮湿的原因,洞顶正滴着水。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传来,许墨定睛一瞧,这才瞧见身旁不远处躺着的聂青青,闭着眼睛,拧眉头,乌黑青丝散落,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许墨凝眸着未被遮住的半边脸,面颊如玉,肌肤入雪,便是些许泥泞的污渍,也只是瑕不掩瑜而已。
他忍不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
话还未说完,便听聂青青嘤咛了一声,睁开了眼,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凝眸着许墨,目光复杂。
“你、你没事吧?”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体虚,聂青青发出的声音,细如蚊叫。
许墨所受的伤并不算轻,但也不至致命。他嘴唇开阖,侧转过头,指着耳朵,示意聂青青凑到他嘴边倾听。
聂青青面色一红,但很快就想到许墨可能是无力出声,当下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