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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洒落一地的骨沙, 裘娜·夏洛蒂自被转化后, 头次觉得这腻人的血腥味真的是刺鼻难闻。
她承认自己错了, 不该因为墨林的女儿年纪小就轻视了她, 抬眼望向那个冷漠的女孩, 牵强地扯起嘴角僵硬地笑着道:“西海森林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是啊,就是因为神奇、富饶才引得多方势力处心积虑不惜代价地想要将它占领, 可结果呢?自西海·德西和菲欧娜·德西母女死后, 闯入西海森林的势力除了奥斯汀·柯雷尔公爵,就再无活口出来。
裘娜·夏洛蒂不禁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掩下心中的嫉妒与不甘:“你知道阿娜诗·斯特林子爵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吗?”这个女孩虽然强大,但毕竟只是一人。
“我不知道她的势力有多么庞大,”海音运起巫力轻轻一挽, 散落在四处的月辉戒同时离地,她右手一拨, 那些月辉戒均归入放在门口椅子上的幽冥盒子, 后背手仰头上望蔚蓝的天:“我只知道她准备圈围西海森林。”
“你……, ”裘娜·夏洛蒂再次露出惊愕的表情,她真的看不懂这个女孩:“你既然知道她要圈围西海森林,那就应该清楚她的势力极其庞大,”不然也圈不了那么广袤的西海森林,“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
这就是夏洛蒂部落精心培养出来的少酋长吗?海音轻笑:“难道我要任由阿娜诗·斯特林将西海森林圈围, 从此我德西女巫出不得也进不得吗?”
她突然觉得即便没有裘娜·夏洛蒂,夏洛蒂部落被外部势力掌控也是迟早的事。
话已至此,裘娜·夏洛蒂也不想再多说无用的话了:“看在墨林的份上, 我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自大。想想你母亲和姨母是因为什么才落到这个地步,再想想西海森林为什么就只剩你一人,”说完她就转身准备离开。
海音双目一沉:“站住。”
声音没了刚刚的温和,冰冷直击心灵,面朝阳的裘娜·夏洛蒂此刻异常平静。
“我纠正你两点,”海音看着裘娜·夏洛蒂的背影:“第一,德西女巫是狂妄但却从不自大,至于为何不喜与其他黑暗巫族往来,我以为作为夏洛蒂部落曾经的少酋长,你应该很清楚?”
见其背部一僵,海音丝毫不掩讽刺地直接揭露:“觊觎我西海森林的又何止安德罗氏、狼人以及光明巫族。”
这也是二十年前她母亲不与夏洛蒂部落以及安妮儿家族合作的原因,相比于敌人,友军背后捅刀才更可怕更致命。
裘娜·夏洛蒂敛下眼睫,藏住眼底的暗沉:“你想多了。”
“是吗?”海音冷嗤一声:“你来了这么久除了关心我的实力,就只说了一些没什么内容的话,一句都没提到在洛奇·阿纳斯塔死后,拉丽莎家族和阿娜诗·斯特林又勾搭上了。”
听到这话,裘娜·夏洛蒂心中大震,看来酋长老说得对,西海森林看似封闭与世隔绝,其实她们有自己的一套与外界联络的方式,这方式很有可能跟黑暗物灵有关。
海音能感觉到裘娜·夏洛蒂紧张的情绪,眸中闪过讽刺接着道:“不要这么慌,我今天不会杀你,”脚跟一转走向自家的铺子,“还有西海森林不是仅剩我一人,我母亲只是沉睡,姨母也活得好好的。”
现又刚添了两位小成员,古冢中的所有小精灵也都是德西家的族人,怎么会就只剩她一根光杆?
静立在街角的裘娜·夏洛蒂轻抿着唇,下敛的眼中闪过一丝血色,两腮的肌肉抽搐了下,又静立了一会才离开。
把长皮椅拉出来摆到店铺门口,海音见裘娜·夏洛蒂已经离开不禁冷哼一声。她母亲真的是高看夏洛蒂部落了,祖母说的对一旦有一方挑了头,玛尔大陆上各族之间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而在平衡被打破后,紧随而至的便是激烈的争夺和无尽的杀戮,直到消失的王者奥斯汀·柯雷尔再次归来大肆镇压。
想到这海音就转眼看向落在门口椅背上的黑乌鸦,见其正在查看新得的月辉戒,心中升起一阵烦闷。
乌黑黑觉察到投射在后背的冷芒,立马打起精神飞进铺子里,看着冷着张脸的姑娘,他下意识地用两翅膀护在自己的心口处:“你有什么吩咐?”
“呵呵,”海音干笑两声倚到长皮椅背上,双手抱臂问道:“我刚杀了一百零三个转化者,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你做得很对,”乌黑黑承认在这之前他是有担心,不过不是担心那些转化者,而是忧心海音会因二十年的事在杀戮中寻求报复的快、感,进而失去自我。
但现在很明显这位小德西清醒得很,反而是有些自觉很强大的部落禁不住诱惑卷入了贪婪的泥潭,还有愈陷愈深的趋势。
海音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有时她真想给这只一触碰到敏感问题就装傻的鸟讲讲什么是“掩耳盗铃”?不过现在她没心情:“看着店,”说完便走向铺子后门。
“你去哪?”乌黑黑目光跟随着她,见她似没听见一样就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轻叹一声,用翅膀抹了把脸,他真的只是顺口一问没有想要打探西海森林秘密的意思。可惜小德西是不会相信的,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安德罗氏埋在西海森林的探子。
不过在想到阿娜诗·斯特林,乌黑黑的一双黑豆眼便沉了下来,她太大胆了。只刚刚那一小会,小德西收缴回来的月辉戒就有一百零三枚,谁给的她胆子炼制出那么多月辉戒,亚历桑德拉当真这般纵容她?
海音从后门进了店铺的暗室,有了今天白日这么一出,阿娜诗·斯特林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如玉般的手指轻抚过摆放在架上的那些暗夜盒子,后随便取下一只打开。
盒中装的是一齐排的暗冥火爆裂弹,海音拿出一颗,这爆裂弹足有小儿拳头那么大,通体漆黑,表面凉若冰。看似不起眼,但就这么小小的一颗便能将这整间暗室炸为灰烬。
封上盖子将盒子放了回去,抬腿走至最后一排,那里摆放着的全部都是大件。打开第一个长形暗夜盒子,海音见着里面的东西不禁双目一亮:“弩.枪?”
没想到她们德西家竟还能炼制出这好物,取出那把身长约一米的铁制弩.枪细看,这弦有八十厘米,长度正好。海音掂了掂重量,抬手眯眼瞄准试了试,感觉还相当不错。
又蹲下拿了放在架子最底层的那一排长短不一的盒子,果然盒中装着的均是淬了毒的箭,看着这些箭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母亲和姨母吃过的亏是她亲眼目睹,所以战是要战,但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苦战。
出了暗室回到铺子,海音躺到长皮椅上闭目假寐,生意仍然无人问津。大概是怕受到波及,这附近的铺子基本已经都关门了。
乌黑黑静立在桌子上,有一肚子的事情想要问但又怕海音多心,正苦恼不知该怎么起头时又有客临门了,瞥见来人他都怀疑那夏洛蒂部落是不是故意的?走了姐姐,这会又来了妹妹。
见到艾达·夏洛蒂,海音并不意外,打量着对方这一身传统的部落打扮觉得还是这样比较顺眼。
二十年过去了,艾达·夏洛蒂脸上已经完全了当年面对墨林时的多变情绪,就连眼睛都像是死水无波无痕没有神采,驻足在门口,从幽冥盒子中拿起一枚印有墨竹花的月辉戒。
海音见状也直截了当:“一千金币。”
“嗤,”艾达·夏洛蒂闻言轻笑,却笑不达眼,将手中的那枚月辉戒丢回幽冥盒中:“这是我炼制的,”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却反驳不得,走进店中上前一步靠近海音,望进她浅黑色的瞳孔中,“我记得你叫海音。”
“对,”海音一拗坐起,倚在椅背上:“消息传得这么快吗?你姐姐裘娜·夏洛蒂刚走。”
艾达盯着海音的眼睛,弯起了双唇:“她去了城主府,我是寻着黑色曼陀罗来的,”墨林的女儿很优秀呢,也许这对目前的形势来说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我们合作。”
合作?海音目露疑惑笑问:“怎么合作?”她也不等艾达开口便接着说,“要是我猜的不错,现在的夏洛蒂部落已经不完全是一个黑暗巫族部落了吧?”
看看裘娜·夏洛蒂那一身精装,还有她刚收回来的那些月辉戒,里面有七成都印着墨竹花的徽记,这不得不叫她多想。
毕竟夏洛蒂部落族口众多,其中总会存在一些不能修习巫术或者是天赋不佳的族人。现在这世道已经有了乱象,谁能经得住强大势力的诱惑?
艾达笑了:“你和你母亲一样的聪明,”当年在听闻墨林和西雅出事后,她就立马赶回部落。
可谁能想到等着她的却是十年的禁闭,只因她抛下了同族独自逃走,而那时的她也因裘娜被转化心中愧疚不已,便一句也没为自己辩驳接受了惩罚。
十年过去,再等她从禁地回归部落,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的姐姐裘娜·夏洛蒂竟说通了酋长老和安德罗氏合作,明确地说是同阿娜诗·斯特林合作,以求达成所谓的互惠互利,她竟不知她还有这本事。
海音站起身上前一步:“想要和我合作,你得先拿出诚意来,”见艾达只盯着她却不吭声,她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在夏洛蒂部落没被清洗干净之前,我是不会傻得去跳你那坑给你当刀使的。”
“那些是我的族人,”艾达眼神变得有些恍惚,面露悲恸又无力至极。
“所以你自己下不了手,就想让我帮你?”海音乐了:“你和你姐姐一样的好笑,事实证明我母亲的眼光也一般。”
艾达听她提到墨林心就刺痛得很,用力捶着自己心口处大力地喘息:“之前的话当我没说,”这也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你要小心亚德。”
这个名字很耳熟,海音挑眉想了下:“洛奇·阿纳斯塔的儿子,他怎么了?”
闭着双目做了两次深呼吸,艾达才觉舒服了一点:“亚德比他父亲洛奇·阿纳斯塔更阴险,而且……,”说到这不禁稍有沉凝,不过她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亚德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好友,他叫白尼利·拉丽莎。”
想到了一个可能,海音收敛了面上的情绪:“泊伊·拉丽莎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