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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记挂着观音庙里的东西,一整夜井甘都处在兴奋状态,没怎么睡好,所以早上起得很早。
孙小娟还在工作间里忙着今天壹蝉居的货,端着刚出炉的一盘面包出来,瞧见她在院子里伸展胳膊,惊讶地咦了一声。
“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是昨天吓着了?”
井甘吐了吐舌头回应她的打趣,问起大哥井和,“昨晚大哥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哭闹?”
孙小娟将面包装进专门用来运送的多层大竹筐里,回答道,“睡前哭了会,后来睡着就好了。”
樟子婶已经把朝饭做好了,孙老太爷人老觉少,早早就起来了,被樟子婶扶到了堂屋的饭桌前坐下。
井文松几个小的也陆陆续续收拾好坐到了饭桌边。
等孙小娟和香巧忙完,一家人到齐了这才开始用朝饭。
井长富与井甘一样都是日上三竿才会起床,所以两人一般很少和大家一起用朝饭。
一家人说说笑笑间,壹蝉居的人来了,将今天的甜品清点确认了一遍就拉走了。
径儿把人送出门,却回来道,“二小姐,外头有个少年找,说您让办的事已经打听好了。那人自称茬子。”
“这么快就找好了。”
井甘咽下嘴里的包子,道,“让他进来吧。”
径儿领命出去了,不一会就把茬子带进来了。
茬子第一次来井家,没想到正遇到人家用朝饭,深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但他实在有些等不住,从昨晚开始就紧张雀跃,以至于晚上都没睡好,大早起来把自己收拾整齐便跑来了。
井甘没直接问他正事,看向他道,“吃饭了吗?”
茬子快速地瞟了一眼饭桌上的饭菜,又是包子又是麻饼,还有油条豆卷,真丰富。
他拘谨地摇了下头,“还没有,赶着来给主子报信,没来得及。”
“那就在这吃点吧,事情等会再说。”
说着吩咐径儿,“先带他去吃点东西。”
茬子连连道了谢,回头瞧见把他领进来的漂亮姐姐,脸蛋不自觉升起了热意。
樟子婶和林木住在铺子里,但每天早上都要来工作间帮忙干活,所以朝饭都在泉水巷和女儿、儿子一起吃。
一家四口围坐在灶屋的矮桌边,桌上一人一碗热腾腾的甜豆浆,一大盆大包子,一盘油条,两碟咸菜,还有一碗萝卜排骨汤,应该是上顿剩下的。
“坐下一起吃吧,别客气。”
径儿另搬了一张小板凳到小新身边,与他坐一边,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茬子。
茬子搓了搓手拘谨地坐下,瞧着桌边的几人,一时不知如何打招呼。
径儿便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爹娘,樟子婶,林木叔。还有我弟弟小新。”
茬子一下子站起来,拱手规规矩矩地朝夫妻俩行了一礼,挨着称呼了一声,“樟子婶、林木叔、小新。”
樟子婶有些惊诧,脸上却扬起几分喜悦的笑意,“你这孩子这么客气,我们不过是家里的下人,你却是跟着二小姐身边做事的,不必如此。”
茬子羞赧地抓了抓头,“二小姐还在考验我呢,还不知道能不能得二小姐青眼,留在二小姐身边办事。”
樟子婶安慰道,“二小姐既愿意考验你,说明还是很看重你的,只要踏踏实实把二小姐吩咐的事办好,二小姐定不会亏待你。二小姐对手下的人十分宽厚。”
茬子双腿并拢,双手轻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巧地点头,“谢樟子婶吉言。”
樟子婶不停瞧着他,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嘴巴也会说话,挺讨人喜欢的。
她不由对茬子更热情了许多,将包子推到他面前,“吃,别客气,年轻人正是能吃的时候,千万别拘束,吃饱了才能好好替二小姐办事。”
茬子诶了一声,也不再拘束,拿了一个包子便痛快地吃起来。
边吃边问,“你们每天都吃这些吗?”
说着又怕她们误解,解释了一句,“吃得这么丰富。我一般早上两个窝窝头就打发了。”
“喜欢就多吃点。”
樟子婶笑呵呵地给他夹了点咸菜,那是她自己腌的酸辣萝卜干,非常开胃。
茬子夹起咸菜吃进嘴里,双眼发亮地赞不绝口,“真好吃,樟子婶手艺也太好了,要是天天能吃到你腌的咸菜不得幸福死。”
茬子嘴巴跟抹了蜜一样,把樟子婶哄地笑不见了眼睛。
“我还腌了不少,等会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吃完了再来。一点腌萝卜干也不值几个钱,想吃多少都有的是。”
“谢谢您,您对我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开始的拘束已经彻底不见了,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茬子就和樟子婶亲地像母子一样。
其他三人都没怎么出声,埋头安安静静吃饭。
径儿暗暗感叹自己娘亲的不争气,几句甜言蜜语就把她哄得找不着北了,果然女人年纪越大越经不住甜蜜诱惑。
而一顿饭的时间,他们一家子也把茬子的情况了解了个差不多。
市井长大的孤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艰难地长大,努力地生活,拼了命地寻找出路,挣脱狗屎般的破烂命运。
樟子婶看着他不屈服的样子,想起自己一家曾经辗转被卖的那段痛苦过去。
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女儿径儿的影子。
那时的径儿也是他这般,不甘屈服,努力挣扎,最后幸运地遇到了二小姐。
他们倔强不服输的性子有点像。
而且最后都殊途同归地尽归二小姐手下。
堂屋里已经用完了饭,二少爷几个已经去私塾了,夫人也准备去铺子。
径儿和林木帮着收拾了碗筷,便跟着孙小娟、香巧一道出了门。
樟子婶撸起袖子准备洗碗,茬子想帮忙,井和突然跑了进来。
樟子婶问了一声,“大少爷有什么事?灶屋里乱,别弄脏您衣服。”
井和站在门口直接盯上茬子,“你就是茬子?”
茬子知道这人是二小姐的大哥,听说二小姐对这脑子有问题的大哥疼爱地紧,态度恭敬地正想回答,井和又开了口。
“甘甘妹妹叫你。”
说完扭头就跑了。
樟子婶轻拍了一下茬子的背,慈爱地道,“去吧。”
茬子应了一声,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出了灶屋。
井甘没在堂屋里,茬子找了一圈才在书房看到她。
井甘坐着轮椅在书架边整理书,她在书房摆了一个书架,一些必备的书本上面都有,都是文松、长青他们在学堂读书要用到的。
书架左侧的一格里还摆着一大叠未裁的纸,是他们练字用的。
井甘将膝上排列整理好的书摆回了书架上,转动轮椅来到了窗边,朝对面的坐榻抬了抬手。
“坐吧。”
茬子绷起神经,挺直脊背端端正正地跪坐下来,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两人中间的小几上放着茶壶茶杯,茶正热,壶嘴里冒着阵阵白烟。
井甘将倒扣的茶杯翻过来,倒了两杯,率先开了口,“我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才一天功夫就找到了?”
茬子认真地点了下头,“刚好我之前认识一对老夫妻,他们正为自家房子的事发愁,您一说要开作坊,我立马想到了他们。”
“说说看。”
井甘吹了吹茶水,抿了小口,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少年,等待着倾听。
她目光淡淡的,茬子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咽了下口水,便认真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