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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的冬天,实在寒冷了些。
就算有一身厚厚的绒羽,都抵不过那呼啸而来的北风。
大焦似是发觉了,不知从哪搜罗出一身冬衣,把里面的棉花悉数掏了出来,又用蹩脚的针线给我缝了个厚厚的垫子,垫子底下还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
一屋的男子们都笑大焦,对这鸟也太伤心了些。
北地的军需一向都是被克扣的,加上朝中对北地也不上心,就是军饷晚个十天半个月更是常见,眼下新一批过冬的衣裳还没批下来,众人只将之前的冬衣拿出来保暖。
而大焦,就是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冬衣里,掏出来最厚实的一件给我做垫子。
彼时,大焦笑的一脸憨正:
“大老爷们儿怕什么,演武场上练上一个时辰还不是得出汗,倒是谷子,昨日就拿出去晒了会太阳都瑟瑟发抖的,要不给它垫点厚实的,别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众人笑笑不说话,
可每隔几日,我又多了一个小小的被子,栖身的竹筐周围,甚至又被包上了一层层厚厚的棉布。
再看众人的冬衣上,多多少少的都瘪下去一些,却也明白这些东西自何而来了。
邓子也来了,他送来一只皮制的水囊。
说晚上天冷,将水囊里灌满了开水塞在我旁边,便能让我晚上睡的舒服些。
一通忙活下来,那样森寒的夜里,我总算不用在冻蜷成一团,整夜不得安睡。
北地的冬天,又冷又长,
听众人们聊天时,偶尔会提到自己的故乡,便是在往南的地方,有的甚至是四季如春的,哪像宿城,春秋两季好似就来看个热闹,还没等细细品味就填你一脸的风雪。
他们还说,原先北地里来一个被贬的文官,在宿城里做了文书一职。
来时一腔热血,只道读书之人岂会因被贬至北地而弯了脊梁,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哪怕被贬也能活出门道来,在春日来临之时,便饶有兴致的收拾了一堆东西,名曰“踏青”。
听说,在南边的春季里,芳草莺啼,一片生机。
南边的男男女女们,皆会相约着踏青,写诗对词。
文官心想着也要如此,背着一堆厚厚的包裹在早上便兴冲冲的出了门去,却在还未到午饭的点时,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只因“踏青”这个词,从不适用于北地,
至少不适用于宿城。
宿城的春季,顶多是没了风雪,气候也会有些稍许的回暖,
可青草绿树,是断断都没有的。
在宿城的春季里去踏青,除了吃上一嘴的风沙,其余的皆无收获。
只听说后来,那文官连三个月都没熬过去,马不停蹄的写了无数封的罪己书呈至圣上,甚至还写了家书,恨不得动用了全部的关系打点,方才被调回。
临走之时,马不蹄停的头也不回,好似慢上一刻就要被拖回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