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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点头称是,可那墨砚到底也是没有收钱。
第二日,父亲挑选了一应物品去往书斋,钱瑞左右择选了之后才勉强定了三五种,还不忘嫌弃两分:“这纸张看着颇有些粗糙,日后记得进些好货,我方夷斋可用不了这样的东西。”
无法,父亲只好又重金进了些上好的用品,再送过去之时,钱瑞这才舒展了眉头。
可在定货之时,钱瑞又以早前的文墨尚未用完为由,只定了半月的用量,且将价格压到极低不说,在签署账单的时候,又让父亲以高出一倍的价格标在公帐之上,至于其中的油水,自是进了钱瑞的腰包。
见父亲脸色有些难看,钱瑞还不忘安抚:
“纸张存放不易,还是要精细些,待存货用完了再买便是,做生意要的可是长久。”
可几个月下来,钱瑞采买的文墨寥寥无几,可那隔三差五便来店中“挑”些上好的笔墨纸砚,都说记在账上,等日后一起结了,可任谁都知此番不过是有去无回罢了。
父亲有几次差点忍不住想断了这门买卖,却被母亲阻止,只说来日方长。
原来的时候,店里的账面虽不曾富余多少,至少收支齐平,可自打接了方夷斋的买卖,却出现了亏空。
甚至每每月底去方夷斋结账时,钱瑞还要以各种理由克扣了去。
便是再殷实的人家,也经不起这般搓磨拿取。
后来,父亲实在无法,不顾母亲劝阻,找到了钱瑞,想请他另换采买。
可钱瑞却皮笑肉不笑拿出了一张字据:
“当初可是你们求上来的,我可是拒绝了好些店家,得罪了不少人才选了你们,眼下你们说不供就不供了,这可是之前签下的买卖契约,白纸黑字,莫不是想要对簿公堂?”
父亲那时才知晓,原来竟还有契约为证。
契约之上,足足签了三年之余,甚至还附上每月月底还应附上“纸损费”,明面上是返还日常纸张折损,实际上便是每月给钱瑞的好处费。
字据之上,更是标明,若是不再供应,便要赔偿五千两。
父亲此时才知晓,钱瑞每月趾高气昂的寻的那些克扣的由头,都是早早“约”好的。
且往日里在店中挑三拣四的拿东西很是理所当然,只因他知晓,父亲断不敢毁约。不然,便是五千两的折损。
五千两啊,便是将整个铺子卖了,都抵不上的。
晚上,在父亲怒气冲冲的责问之下,母亲才支支吾吾的道出,当初在谈这笔买卖的时候,确实有这么回事。
若不是应允了许多,这样好的好的差事,断不会落在自家的头上。
是以,便私自拿了印章,交与娘家兄弟签下了这纸契约。
父亲听闻之后,直呼糊涂。
店铺私章乃是极其重要之物,岂能随便借出,且不说其他,便是拿出去签了契约,至少也要回来知会一声,一同商讨了才是,怎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立了字据?
母亲只说特地让娘家兄弟掌了眼的,大致错不了哪去。
父亲却是苦笑一声,错不了哪去,便签了五千两?
母亲嗫嚅两声,却也是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