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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把我的心意转手就卖掉了,你不觉得过分吗?而且你趁我出差,瞒着我跟银行贷款,把房子都抵押出去了——这么大的事,你瞒得滴水不漏,可真是好能耐!”
文湛紧紧盯着她,深沉浓烈的视线仿佛激光似的,将她定在原地不能动。
穆晚晴开始心虚。
一切都说开了,原来都是误会,都是自己想多了。
“怎么滴水不露,你……你还不是知道了……”在男人压迫感极重的目光下,她无措地吞咽,自言自语地嘀咕。
很多时候,她故意瞒着的事,并不是抗拒文湛,而是她的确想靠自己解决。
她需要成长,需要强大,需要看看凭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只有当她能独当一面了,她才有理直气壮的勇气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底气十足去爱自己想爱的人。
可是这些,她该怎么跟文湛说?
他又是否能理解?
在他眼里,自己那些无畏的坚持可能一直都很可笑。
这就是两人不同的生活背景,不同的圈层所带来的三观不同。
这是相爱之人最难跨越的鸿沟。
“要不是周婶对你关心,发现你最近的异常,提醒了我,我到现在还被你瞒在鼓里。”文湛听她嘀嘀咕咕,没好气地道出真相。
穆晚晴皱眉看向他,“周婶怎么知道的?”
“你最近过得这么拮据,周婶怎么会看不出?你还在哺乳,最是需要加强营养的时候,却连三餐都开始糊弄。”
“……”穆晚晴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以为文湛又派人调查她了。
争辩到这个份上,穆晚晴突然不知道还应该说点什么。
可她心里依然不舒坦。
她相信文湛也是。
两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文湛见她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微微扬眉问道:“怎么不吭声?无话可说了?”
穆晚晴抬头看向他,一副很认命的样子,“是……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站在她的角度,无论是她的怀疑,还是她的行动,都是有据可依。
“哦对了,还有件事!”她无精打采地说完,突然想起那件最重要的事,脸色重新有了起伏。
文湛被她的转折也带起了精神,定定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言论。
“今晚我听陆可珺说才知道,原来星海传媒的张老师是你授意的,让他来暗中帮助我们——说到底,工作室能有今天,也是你的功劳。”
她很平静地说完,笑了笑,自嘲地道:“我还沾沾自喜好多天,以为真是我跟俞乔看准了市场,抓住了机遇,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文湛紧紧皱眉,心里有不好预感。
同时,深深责怪陆可珺。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
“现在回想,挺可笑的,我一直在你面前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甚至取得一些成绩后沾沾自喜——你每次看着我小人得志的嘴脸,是不是心里都在嘲笑?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我全然不知……”
文湛脸色阴沉,听到最后几句终于压不住,“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以我们的关系,我帮助你不是理所应当吗?如果你肯坦坦荡荡接受我的帮助,那我也不需要拐这么多道弯,辛辛苦苦瞒着你。”
文湛确实不理解她的心理。
“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跟自己较劲儿,非要证明这个证明那个。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我要是嫌弃的话,又怎么会一直追着你跑?一直想要跟你复婚?”
“到底是谁告诉你,靠别人就是懦弱,就会腰杆挺不直?这世道,人脉、资源都是能力的一种,哪怕我做事也不是全靠自己能力,也有需要跟别人合作的时候,你非要这么拧巴、固执,才把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僵硬!”
文湛越说越激动,滔滔不绝,脸色激动,眸光颤抖。
可穆晚晴的心里却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寒凉,越来越看到两人的差距。
“是,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办呢?我改不掉。”
她没说出,你不嫌弃我,可是你的家人?你的亲朋呢?
她没有强大到可以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
她不想每次出现,都被别人指指点点,说——看,一个光凭长相的花瓶,嫁入豪门就攀上人生巅峰了。
容颜易老,她不知自己的长相能让对方沉迷多久。
她不想等到再次被抛弃的那天,除了增长皱纹和岁月,一无所有。
那时候,连孩子们都会看不起她。
所以她要趁着还年轻时,趁着机会到了面前时,赶紧锻炼自己,成长自己。
再好的华服披在身,也终究是别人的,不如自己身上长出的绚烂羽毛。
“文湛,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都好好冷静下吧。”想清楚这一切,穆晚晴艰难地说出这话。
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毕竟这些日子,文湛对她各方面的关照体贴,还是让她再次心动,甚至产生依赖。
好在问题发现得及时。
现在分开冷静下,看看两人到底合不合适,能不能继续走下去,思考到底怎么抉择才更有利于他们的未来。
文湛看向她,眼眸透着不可思议:“你什么意思?你在拒绝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要冷静多久?”文湛脸色铁青,已经是隐忍的极限。
穆晚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起码冷静到我们想清楚这些问题是不是可以调和。”
比如,他能否做到完全尊重她?
尊重她那些可笑的坚持,无畏的固执。
比如,她自己能否做到不在意外界的眼光,不理会豪门的冷眼。
他们要在一起,必须得有一方做出让步和牺牲,而且这种让步和牺牲,不是一时的,很可能是一辈子。
文湛咬着后槽牙,眸光凛凛烈烈,缓缓点了点头:“行。我懂你的意思了!穆晚晴,从今天我踏出这里开始——我文湛要是再没骨气地主动送上门,我就不是男人!”
丢下这话,他气冲冲地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穆晚晴心头猝然一痛,眼睫不受控地抬起,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
头痛欲裂,胸口哽咽,她一手紧紧揪着胸前衣襟,明明心痛成灰,却又哭不出声来。
该死!该死的浑蛋!
明明都离婚了,他还要来打扰自己的生活,现在又把她的人生搅得一团糟。
也怪自己!
同样的苦和痛经历过一遍还不长记性,人家稍稍给几颗甜枣,她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活该!
无力地倒下床,耳边回荡着男人离开前那决绝的誓言,心里的痛像泄闸的洪水止不住,她揪着枕头哭到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