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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间,宁培言感觉有人来到自己床头,带着凉意的指尖贴近额头,很舒服,他无意识寻着气息凑过去,那股凉意却消失不见。
梦中的宁培言无意识轻哼一声,眉头不安拧紧,下一瞬,女人温和又强势的信息素将他缓缓包围。
宁培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紧紧抓着睡袍衣带的手也松了松。
邢暮是在喝水时想起来宁培言的屋子没有水杯,就顺手倒了一杯送过去,她记得陪护那几天宁培言经常起夜抿几口水。
她来时客房的门没有合拢,顺着门缝露出昏黄灯光,邢暮便以为对方没有休息,推门进去后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邢暮看着床上的男人挑了挑眉,从敲门拿睡袍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他倒是睡得挺快,看来是因为搬家累到了。
她走近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睡着的男人侧窝着,只占了床铺的三分之一不到,半张脸颊陷在柔软枕头里,被子也只盖到小腹处。
宁培言身上穿着的是她的睡袍,可衣带却是根本没系,也就是说,他胸前大片肌肤都裸露在空气中。
白皙的胸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一个被睡袍半遮住,另一个暴露在空气中,也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看起来更加诱人绯红,欲引人采摘。
邢暮不动声色将春景扫过,她敛起晦涩情绪,抬手将被子拉上。
然而宁培言却忽然缩了缩肩身,轻哼着翻了个身,微乱发丝遮住男人额角,邢暮瞧过去,发现对方脸色有些绯红。
她倏然一顿,出于担心oga又陷入发热期或是发烧的原因,抬手测了测男人额温。
好在一切正常。
就在邢暮打算离开前,睡着的男人忽而抓住她的手指,力道之大令她怔住一瞬。
紧接着,她听见对方急促喊了一声,语气带着隐隐哭腔。
喊的是她的名字,虽然字眼有些模糊。
邢暮盯着宁培言,眸中的情绪万般复杂,她实在不理解,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宁培言。”她低声唤道,可睡着的男人丝毫没有意识,还在紧紧抓着她的手。
“你跟着我到底要做什么。”女人自言自语道。
最终邢暮用过浓的信息素强行让宁培言放开手,她离开前关了灯,又将门合拢。
回到屋里,邢暮给自己
注射了平稳精神力的针剂。这是根据在艾丽西亚得到的针剂里,微末残存药剂所制成的。
这天夜里,邢暮难得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幼年时期,正坐在父亲的怀抱里眯着眼昏昏欲睡。
不多时,她被父亲温声唤醒,说她的小伙伴来了,要不要去和对方玩。
在梦里,邢暮看见自己顿时来了精神,她兴奋的迈着小胳膊小腿,在管家的陪护下见到了自己的几个玩伴,其中就有宁司安。
可她要见的不是这些只会黏在她身后的跟屁虫,邢暮熟练的跑进人群,趁着管家放松警惕时甩掉人钻进后花园里。
迎着烈日晚霞,她跑到一处荒野旁,终于看见了那个坐在断桥上的男孩,他手中正鼓捣着什么,白色衬衣被与发丝随风翻飞,单薄背脊挺的板正。
“小草哥哥”年幼的小女孩开心喊道。
被唤小草哥哥的男孩转过身,他莫约八九岁的年纪,生了一张过分白净好看的小脸,像个漂亮的娃娃,水润的黑眸含笑眯起,宠溺看向奔向自己的小女孩。
“小暮,怎么傍晚跑出来了。”
男孩接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女孩,揉了揉对方的发丝,看了眼女孩身后不意外道“又把管家伯伯甩掉了吗。”
邢暮对此毫不愧疚,她笑眯眯的嗯了声,伸出胳膊到男孩身前,等着属于她的小礼物。
下一秒,她手腕上被带上一个毛茸茸的草环。
荒野上生长了大片大片的狗尾草,每次见到小草哥哥,他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断桥上,身边放着他摘的狗尾草,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向随风摇曳的野草荒野。
男孩的手很巧,他总能将毛毛虫一样的狗尾草编织成各种花环与小动物。
第一次见面时,邢暮好奇问他在做什么,男孩瞧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编织着手中的草环。
她于是也扯了几根狗尾草,试图同样编织出草环,结果当然以失败告终。
就在邢暮失落垂下头时,身旁那个安静的男孩终于有了动作,他蹲在女孩身前,小心翼翼将自己编好的手环带在对方手上。
“你别哭,我的给你好不好。”男孩的声音和长相一样,温柔又好听。
邢暮原本也没想哭,她当即便扬起笑脸,新奇的看着狗尾草手环。
小孩子都是颜控,幼年的邢暮也不例外,在发现这个安静又奇怪的男孩是周围长得最好看的哥哥时,她总是隔三差五便要跑到断桥上寻找对方。
大部分时候对方都在,可总是沉默寡言,邢暮围在他身旁好奇询问他名字与家世时,男孩更是抿唇一言不发。
年幼的孩子比大人更能敏感察觉到同伴的情绪,在发觉对方抗拒回答这个问题时,邢暮便索性放弃刨根问底。
小草哥哥,是她给对方起的昵称。因为他总是很喜欢揪这些狗尾草。
对方并没有反驳的意图,邢暮便这么唤上对方,并友好的自我介绍。
“我叫邢暮,你也可以叫我小暮,我父亲就这么喊我。”
男孩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女孩,小暮”
“嗯,是小暮。”女孩笑眯眯看向对方,暖金阳光洒下,她似乎看见小草哥哥笑了笑。
猝不及防的美颜使邢暮恍惚了瞬,她直白开口,“小草哥哥,你长得好好看。”
男孩表情一愣,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谢谢,你也很可爱。”
那天,邢暮收获了小草哥哥编织的一笼子小鸟花环和小兔子。
如今,认识男孩一年的邢暮已将对方当做亲昵伙伴,她晃了晃对方的手臂,“小草哥哥,我饿了。”
男孩无奈的叹了口气,似拿她没办法一样笑笑,随后牵起她的手,温柔开口。
“小暮想吃什么,我带你去街上买。”
“好”邢暮笑吟吟跟在男孩身旁,嘴里报菜名一样说着想吃的东西。
“不能吃那么多,要不晚上该涨肚难受了。”男孩温声劝着。
“那我也要吃青草糕”女孩拉着小草哥哥直奔摊位跑去。
年迈的管家并非没发现小姐的身影,只是看着小姐开心的笑脸,只能远远跟在身后当没看见,暗中保护着两个小孩子。
吃饱的邢暮在选解渴的饮品,她越过那些普通饮料,在一个货架上拿了两罐杏仁奶。
“小草哥哥,你喝过这个吗”
看着价签上昂贵的标价,男孩安静的摇摇头,他现在的年纪并不能得到太多零花钱。
邢暮听完抱着饮料跑到柜台前,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已经刷完腕上终端,拉着小草哥哥跑出门外。
“好喝吗”她期待看向对方,那双尚不会隐藏情绪的浅色眼眸里满是期待。
很新奇的味道,也有点像前两天喝过的植物奶味道的营养剂。
但看着女孩的眼睛,他点点头,认真道“好喝。”
邢暮笑眯双眼,“那我每天都给你买”
在天际彻底黑下前,男孩把人带到那座奢华通明的古堡前,蹲下身对女孩温声嘱咐,“小暮,下回不许傍晚跑出来了,这太危险了。”
“可是你白天都不在。”女孩浅色眸子直直盯着男孩,“我只想和你玩。”
男孩失语一瞬,面对女孩直白的喜爱,小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我白天也在。”
这样的友谊持续几载春秋冬夏,邢暮总趁着父母休息时跑来断桥上,两个孩子的足迹踏遍这处荒野,嬉笑声总能惊起鸟雀。
有时邢暮累的走不动了,小草哥哥就会蹲在她身前,让她趴在自己背上,背着她走。
小草哥哥的背脊很单薄,肩膀也不宽,把下巴放上去时还有些硌人。
邢暮长大一些后,便不肯让对方背自己,小草哥哥得知缘由后,只是俯下身,温柔牵起她的手。
“小暮,我比你大三岁,照顾你是应该的。”
“那你也会照顾别人吗。”十岁的邢暮已经学会吃味,她下意识将小草哥哥划在自己的领地范围。
少年愣了愣,随后含笑眯起眼眸,黑眸里倒映着邢暮自己的模样,她听见小草哥哥温柔开口,“没有别人,我只照顾你。”
彼此邢暮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她知道,她不想让小草哥哥对别人露出这种笑,她想小草哥哥永远属于自己。
上学的少女获得更多追捧,她认识了新的玩伴,是隔壁垃圾街的莱格。她第一次接触到不是娇滴滴跟着自己的小尾巴,便经常陪着新朋友一起玩。
等她反应过来忽视了小草哥哥时,便心虚的拿着父亲做的好吃的去断桥找对方,少年没有怪她,只是一贯温柔注视着她。
“有新朋友是好事,小暮不用担心我。”
“可我不喜欢家里给我安排的玩伴,尤其是宁家和陈家的人,他们走到哪都粘着我。”少女在小草哥哥身前总是口无遮拦,她天真的将所有情绪喜好吐露给喜欢的哥哥。
她没有注意到小草哥哥停顿一瞬的动作,还有黯淡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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