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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庆路金陵城城内百姓人心惶惶。
在程德领兵攻打集庆路金陵前,老百姓所谈论话题,大都是与国事无关的生活琐事。
可是,得知泗州军征虏将军程德领兵攻打集庆路时,金陵城百姓所谈的话题,全都与国事有关。
不过,并无悲切之感,仅有的也只是一种担忧。
譬如,泗州军杀来时,会不会屠城之类的。这种话题,谈论最多。
还有,谁家里长得标致的女儿会不会被泗州军糟蹋之类的,有人说不会,有人说会,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些话题,在卞元亨看来,很是无聊,也不对他的胃口。
卞元亨是上个月从高邮城来金陵城贩卖一些私盐,眼见这些私盐全都卖了出去,正准备返回高邮城时,却被守城元兵告知,现在金陵城戒严,不许进,也不许出。
因此,卞元亨便在金陵城继续待下去了。
对于这几日周围百姓谈论的话题,卞元亨提不起半点兴趣。
相反,他倒是对于泗州军拿下金陵城很是期盼。
卞元亨知道他的弟弟卞仲亨在泗州军混得很不错,并且他的弟弟之前还写信告知他,在泗州军户部担任着户部左书佐令,同时还在商部兼任着一个官职。
在卞元亨看来,他弟弟将来前途远大,是他卞家的未来。
而他弟弟又是和泗州军绑在一块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卞元亨在心中更是倾向于泗州军拿下金陵城的。
只是,这几日,他被金陵城的元军守将给盯上了,准确地说,是盯上了他卖私盐后的钱财。
如果是他自己的钱财,被盯上了,他也不会计较此事。
可是,这些私盐贩卖的钱,并不是他的,他只是帮忙跑跑腿而已。这些钱,可是关系到许多家的生计问题。但如今,这些钱被元军守将给盯上了,因此,卞元亨面色有些阴郁。
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前几日,鲁员外家佃户袁屠夫喝醉了酒,在大街上揍着自己的女人,打得那女人浑身是血。
卞元亨不知道那女人是袁屠夫的老婆,只当是袁屠夫在欺负女人,便怒气横生,只当是一件不平事。于是卞元亨狠狠地将袁屠夫给揍了一顿,打得袁屠夫哭爹喊娘,最终袁屠夫鼻青脸肿才让卞仲亨出了口恶气。
事后,袁屠夫心怀怨恨,暗中打听到了卞元亨的情况,一向知道金陵城元军守将巴鲁布贪婪的性子,便暗中将卞元亨的情况,在巴鲁布面前夸张地说了一番。
袁屠夫在巴鲁布面前说这卞元亨身怀大量银子,这些银子,至少可以供他十万大军军饷几个月之久。
巴鲁布很显然,被袁屠夫的话说动了心。
为了窃取卞元亨的钱财,巴鲁布的一个幕僚为他出谋划策,他的计策概括为四个字:以势压人。
巴鲁布觉得这个计策可行,便让手底下的人威胁了一番卞元亨,限他三日后将所有钱财全都交出来,不然,就要了他的命。
卞元亨想起已经过去一日,只剩下两日时,心中开始有些着急了起来。
他宁可将那些钱全都沉了江,也不愿让那些钱财落入元军手中而助纣为虐。
他想过,若是明日卯时时分还未想到什么办法,他就将那些钱财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至于元军会不会派人捉拿他,他一点也不怕。
他本来就武艺高强,很小的时候练就武艺,起因也是为了贩卖私盐而防备水贼,结果这一次水贼没遇到,倒是遇到元贼了。
只要将那些钱财处理妥当,金陵城这么大,元军也不会派很多人搜他。毕竟,金陵城还需要派兵驻守,一旦泗州军攻下金陵城,首先没了性命的便是这些元军士兵。
想到这些,卞元亨的心神开始稳定了下来。
一晃的功夫,时间便来到了深夜。
卞元亨屋里的蜡烛一直亮着,而他倚靠在床边,作闭目沉思状。
忽然。
屋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让卞元亨陡然间从床边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极为警惕,耳朵竖着,在距离门口三步远位置,背靠着门的另一边,压低声音问道:“谁?”
屋外并未给以回应,这让卞元亨的心猛地一沉,他不禁想道:莫非这是夜中遇到强人了?
突然。
门窗户外扔进一个圆筒状的东西,吓了卞元亨一跳。
卞元亨借着蜡烛的光芒,才看清地上那圆筒状的东西。
屋外静悄悄的。
卞元亨思索片刻,便朝着圆筒状的东西靠近。
仔细瞧了几遍,卞元亨才判断出这里面应该装的是书信。
犹豫再三,卞元亨才从房间里找来一把匕首,将圆筒状的盖子挑开,然后里面果真露出一封卷好的书信。
卞元亨当即不再犹豫,立刻拆开书信来看,只见书信上正写着:
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嘶!
这不是泗州军出征前的口号吗?
而且,这还是泗州军反元的纲领,流传天下极广。
那么,屋外的人,是泗州军的人了?
卞元亨想到自己所住的屋子,附近房屋较少,平常经过这里的人也不是很多,也不必担心若是泗州军出现在自己屋子附近而被暴露。
于是,卞元亨对屋外说道:“是泗州军的弟兄吗?如果是的话,直接推门进来!”
卞元亨说完后,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屋外。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映入卞元亨眼中的是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
接着,门很快地被关上,年轻男子这才将目光看向卞元亨。
“卞兄,深夜叨扰,还望见谅!在下泗州军下绝声卫千户杨琏。之前,在下在泗州城,与卞兄卞仲亨一见如故,从他口中便知晓卞兄之名。”
卞元亨心中一惊,连忙拱手回道:“原来是杨千户,久仰大名!”
杨琏目光透露出疑惑:“卞兄是如何知道在下的呢?”
卞元亨目脸上从容地回道:“泗州军绝声卫杨指挥使,我倒是有幸远远地见过一次,你与杨指挥使有几分相像,想必杨千户和他应该是有几分关系在内的。“
杨琏目光闪过一丝诧异:“卞兄,还真是观察入微,实在是令在下佩服。不过,卞兄不必如此客气。”
“卞兄应该听过我泗州军攻打集庆路的事情了吧?”杨琏没有直接上来说事情,而是先另起话题问道。
卞元亨点了点头:“这个事情,我想,在这金陵城,恐怕没有人不知晓吧?而且,征虏将军还兵分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