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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还是反驳道:“太子之使于轵也,非战阵也;太子之亡也,而使命未辱,今轵犹在秦也!”
大家反复辩论,皆不得要领,廷尉一一反驳。秦王听得有些累了,便问张禄道:“张卿之见何如?”
张禄沉吟道:“臣有所思,未得其解,故不敢言。”
秦王道:“卿但言之,质之高明可也。”
张禄道:“臣之所思,太子之亡也,诚诸臣之过欤?或魏之过欤?若非魏以太子相胁,于秦索轵,太子犹在梁也。若非魏坚执水道,车乘而往,太子当至洛阳,孟津渡河,已至河东矣。诸臣焉得其过?彼随卫于舟者,尽墨于河,至今二子尸骨无存。其余诸子,纵齐赴难,于事何补?水卒出巨涡,事出意外,非人力所能为也,臣以为责之诸臣为未妥!当责于魏也。”
张禄这番话,似乎提醒了秦廷众臣: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找个由头向魏国要利益,岂不强于责罚自己人!虽然有些人觉得不重罚那些随从,难以出气,但以此为借口敲诈魏国一笔,还是很有趣的。朝堂中一时安静下来。
秦王看向安国君。安国君恭敬礼道:“臣以为张卿之言颇有可取,可下诸公详议之,以得其策!”
秦王道:“就命尔二人与各司详参周密来报!”
这件大事议毕,又处理了几件不大的事,安国君宣布散朝。
几天后,教令传到函谷,太子随从皆未识魏奸计,致太子中魏奸计而亡。少傅已亡勿论,五大夫以下,皆笞一百,五大夫罚一甲,公乘罚一盾,其他人皆罚俸一年。函谷关内一片欢腾!
太子以高规格的礼仪,在咸阳宫内设立灵堂,秦国臣民一一祭拜,年六十以下者,皆服丧半年。
向诸侯报丧的使者陆续归来,只有齐、楚、卫、鲁等国,表示要派大臣前来致祭,三晋和燕都只表示了哀悼,并未明示派人过来,似乎是在观望着什么。诸侯派来的大臣献上祭仪,秦王一一接见,太后和“四贵”也偶有出面接见的,而主持者则是张禄和安国君。安国君咳嗽气喘,主要在灵堂内守候;张禄弯腰驼背,在外面张罗。
似乎是受安国君和张禄的影响,一向健康的太后也生了病,一阵阵痰喘。赋闲的“四贵”清静下来,也迅速现出老相。
就任上郡守的武安君白起回咸阳给太子上祭,秦王特别召见,密谈一夜。
经过半年的准备,九月,芷阳的墓地已经修建完毕。太子在咸阳宫停灵半年,该来祭祀的诸侯也都派人来的,不来的,也就不会再来了。咸阳臣民全体身着黑色秦服,外罩白麻布,各依行伍列队于咸阳城中,大道两侧。灵柩经过一个夏天的停放,虽然放了无数的冰,依然阻止不了腐败,一股股臭气不时逸出。
宗正领着秦宗室代表献祭,张禄领着诸大臣献祭,前来参加葬礼的诸侯使臣一一献祭。秦王、太后和四贵均只派代表前来观礼。在奉常的号令声中,八名宗室年轻人抬起棺椁,移向灵堂外面的灵车。安国君手势丧杖,在诸公子的扶持下,跟在灵柩后面,在前面打着招魂幡的,乃是公子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