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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鸿里作为营司的卫队,就在大帐外驻扎,上面划拨下来的补给可以分到一点,虽然不多,但相比别的队只能靠自己的糇粮硬扛,还是聊胜于无。当然,作为代价,多了些为官长服务的任务。
不多久,大队的武卒也开来。他们穿过民军的营地,进入早已建好的营地,在囿中左右排开。郑安平隐约觉得,这支部队就是华阳城下的部队,绕到启封,回到大梁,没有进城,又被派往囿中。特别是那些跟着梁尉公子从囿中到华阳的武卒,绕了一个圈,又回到原点。
和在华阳不同,武卒没有和民国一起混合编组。这一次,武卒竟然比民军还多。
远离军队中枢,郑安平不知道前面的战事如何;部队刚刚安营,并没有什么报告或命令要传达,他还十分清闲,平时就在大帐口坐着;如果有人来,就站起来伪装站岗充门面。现在他和其他三人,把兵器都架在前面,抱着身子坐在地上休息。
身上的伤,经过十多天,已经基本愈合,内伤也好了些,如果不是剧烈活动,基本不疼。突然又遇上战争了,他只得悄悄地再把束带紧了紧,惟恐出差。军营内严禁交头接耳,他也不敢向别人打听什么,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到了吃饭的时间,城上响起鼓声。士卒们打开食带,吃起自己带的糇粮。里长提醒大家,现在没打仗,不要吃多了,打起仗来要饿肚子。郑安平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民军营中,可没有武卒的待遇。自己虽然带足了十天的糇粮,但谁知道会打几天呢!如果会华阳一样打一个多月……他看着阴沉的天气,又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夜里寒风呼啸,大帐也起不到什么挡风的作用,气温很低。营中升起篝火取暖,东鸿里的乡民在水沟两侧升起四堆火,围坐烤火。郑安平等军使留下一人准备营司呼唤,其他三人就来到卒伯和里长所在的那堆火边,随时换班。
郑安平年龄最大,被第一个留下来。本来四个人还可以相互照应一下,这下走了三个,不仅更冷了,而且胆也孤了,竟有些害怕,进而颤抖起来。
忽然,他听见帐内传来营司的鼾声,这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不少,仿佛在一片旷野之上,找到一个同行的人,哪怕陌生,也生出些许安全感来。郑安平听着鼾声,竟自也睡着了。
粟兄过来替换他时,他发现自己手脚已经冻僵,全身完全活动不开,站起来时几乎要摔倒。硬拄着竹竿站住,走到火堆边。虽然很困,不敢再睡,让火把自己身上的僵硬一点点化掉。他告诫自己,再到值夜的时候,千万不能睡着了!
等郑安平身上缓过来时,犬兄过去把粟兄给替回来。郑安平特地提醒道:“宁站勿坐!”粟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究里地走了。
少时粟兄回来了,也冻得僵硬。他对郑安平和小四道:“值夜时,万不可坐下,一坐便困,一困便睡,一睡便难醒矣!若非犬兄唤醒,几毙矣!”
小四道:“吾先替回犬兄,兄其嘱焉!”
粟兄道:“已告之!”
三人看着火光跳跃,各怀心思,各无话说,直到小四去替回犬兄。
犬兄一回来,便道:“吾听粟兄之言,于帐外站立,依然手足僵痛,奈何?”
郑安平道:“吾与粟兄小憇片刻,身几毙矣!汝只僵痛,所得多矣!”
犬兄叹道:“只一夜便如此难挨,后当如何?”二人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