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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八月,宫里就传出消息,今年中秋宫里会设赏月宴,宴请皇亲国戚与五品以上的众京官。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忙忙碌碌,华阳人在宫外,倒是清闲。八月十三这日傍晚,夜幕彻底笼罩后,陈敬宗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华阳已经用过饭了,在次间的榻上待着,陈敬宗便叫丫鬟抬张矮桌到榻上。铜灯静静地燃烧,他坐在华阳对面,吃口菜,喝口酒,一个人也吃得津津有味。华阳瞅瞅窗外,又一次劝道:“天黑得越来越早,你干脆就住在卫所吧,免得早晚折腾。”之前陈敬宗虽然嘴上说要隔一晚才回来一次,其实也没真这样,经常连着回来,除非下雨或是卫所有事耽搁。陈敬宗:“我不回来,你自己住在这边有什么意思?”华阳:“我住这边又不是只为了你,母亲大嫂三嫂都经常过来陪我说话,还有婉宜她们,哪个都比你讨人喜欢。”陈敬宗刚夹了一块儿肉,闻言用力咬了几口,吃完看着她道:“可我回来,比我睡在卫所更有意思。”华阳飞了他一眼刀。虽然还没到月中,今晚月色已经很美了,陈敬宗硬是将华阳抱到窗边,陪她赏月。华阳眼中的月亮,仿佛被风吹得厉害,一晃一晃的。“有意思吗?”陈敬宗在她耳边问。华阳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反过去打他。陈敬宗抓住她的手,扣在窗棱上。“你说,月亮上真有仙女吗?”陈敬宗问。华阳懒得理他,无论他开什么头,这时候都不可能说出正经话来。陈敬宗自说自的:“真有的话,你我这样,她岂不是都看见了?”华阳:……她咬着牙,颤颤巍巍地挣开他的手,想把面前这扇窗关上。她不敢太用力地关,怕声音惊到外面守夜的丫鬟,一点点的,就在那如水的月光终于都要被挡住时,在那最后一丝柔和的月色中,陈敬宗突然连她的胳膊与肩膀一起箍紧。风把即将合拢的窗户吹开了一些,月光再度涌进来,温柔地照亮了人间公主微微扬起的面容。如仙子醉酒,如牡丹滴露。不知过了多久,陈敬宗别过她的下巴,从她发烫的脸颊一直亲到她的嘴角。“就为这个,天上下刀子我也愿意回来。”.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陈家有资格参加今日宫宴的,除了华阳夫妻俩,还有陈廷鉴孙氏、陈伯宗夫妻。陈廷鉴等人要黄昏时分再动身进宫,华阳准备吃过早饭就出发。陈敬宗这个驸马爷,当然要陪着公主去见岳父岳母。马车里面,华阳头戴红宝金钗,穿一条红缎绣金线牡丹的长裙,从头到脚都彰显着她与生俱来的雍容矜贵。她今日的妆容也很明艳,细眉斜飞入鬓,眸亮而清冷,唇丰而嫣红。陈敬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要故意跟谁比美去了?”华阳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冷淡得像看只蚂蚁。陈敬宗:“还在生气?”他是得意忘形了,其实她一直都端着公主的架子,这一年多夜里虽然纵容他“侍寝”,却不太喜欢太多花样,那晚被他软磨硬泡才勉强同意去窗边赏月,结果他调侃说仙女能看见,她就好像真被谁瞧见了似的,一直在怄着气,昨晚还把他撵到前院睡去了。华阳:“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陈敬宗还是会看脸色的,不再开口。马车缓缓停到了城门前。陈敬宗先下车,左右一看,前面有辆马车刚要拉走,一对儿年轻的夫妻已经走到了城门下方,此时转身看着他们这边。其中与他穿同色驸马公服的男人陈敬宗见过几面,是南康公主的驸马孟延庆,出身侯府,其父亲、兄长都算个人物,孟延庆却只比纨绔子弟强一点,也受景顺帝恩赐,在锦衣卫领了个富贵闲差。孟延庆旁边的红裙女子,自然就是南康公主了,陈敬宗只扫了眼对方高高鼓起的腹部,便迅速收回视线。还有两辆马车正往这边来,前面的马车旁边,跟着个骑马的男子。陈敬宗远远与对方对视一眼,便看向自家马车。华阳出来了,阳光在她发间的凤簪、红宝石上跳跃,而她莹白无瑕的脸庞、脖颈,便如这世间最美的玉。高高地站在车辕上,华阳先瞥了眼丈远外的南康公主夫妻。南康公主上下一扫她,微微咬唇。驸马孟延庆满眼惊艳地看着华阳,正要扬起笑容,华阳已经收回目光,随意地抬起右手。陈敬宗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扶着她下了车。华阳本想直接进去的,一偏头,瞧见已经靠近的马车与马上男子,她不由地笑了出来,带着陈敬宗往前走开几步,等候那辆马车停下。等待的短暂功夫,华阳轻声对陈敬宗道:“那是我表哥,武清侯府世子,车里的应该是我外祖母、舅母、表嫂。”陈敬宗笑了笑:“见过。”华阳想起两人大婚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蒙着盖头,陈敬宗却要给宾客们敬酒,见的比她多。车夫停车之际,马背上的戚瑾率先下马,笑着朝华阳行礼:“见过公主、驸马。”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声音也温润清朗,乃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华阳回以一笑。戚瑾先去接戚太夫人,后面马车里坐的是他的母亲侯夫人。华阳也带着陈敬宗去车前迎接自己的外祖母。“哎,公主与驸马也到啦,真是巧。”戚太夫人笑眯眯地道,满脸慈爱地端详端详陈敬宗,夸道:“许久不见,驸马越发英武挺拔了。”陈敬宗还礼:“您老谬赞。”华阳朝走过来的舅母点点头,好奇问:“怎么不见表嫂?”戚瑾垂眸,面露黯然。戚太夫人叹道:“她本就身子虚弱,近日又染了风寒,还是在家养着吧。”刚回京的时候华阳在母后那边与表嫂田氏见过一面,当时她的心思更多都在外祖母身上,没有想太多,这时再提起田氏的多病,华阳忽然记起来,上辈子陈敬宗战死的同年年底,缠绵病榻的田氏也红颜薄命,早早地没了。只是华阳自己就在丧中,没有亲自去登门吊唁,叫丫鬟送了丧仪过去。怎么都是一门亲戚,又年纪轻轻的,早逝总令人惋惜。华阳由衷地对戚太夫人道:“我跟母后说一声,让她派位太医去帮表嫂看看吧。”陈敬宗看了她一眼。戚太夫人叹道:“京城里的名医都看过了,就是不见好,能得公主如此挂念,也是她的福气了。”华阳:“一家人,外祖母这么说就见外了。”说着,她挽住外祖母的胳膊,打头往前走去。侯夫人跟在两人身后。陈敬宗与戚瑾自然而然地站成了一排,一个看着前面的公主,一个看着前面的家人,并不曾朝对方开口。南康公主朝一行人打声招呼,她倒是想大家一起走进去,可华阳并没有迁就她孕中步子慢,很快就拉开了距离。南康公主恨恨地哼了声。孟延庆哄她道:“你们不是一直都不对付吗,各走各的岂不正好,又何必非要凑到一块儿。”南康公主:“我是姐姐,可你看看她,哪里有一点做妹妹的样子?”孟延庆心想,你也没有要当姐姐的意思啊,林贵妃与戚皇后争宠多年,宫里宫外都知道了,两人的女儿又何必再演姐妹情深的好戏。华阳等人先到了凤仪宫。戚皇后、太子都在。见过礼后,戚皇后同样对侄媳田氏表达了关心,关心完了,她便对戚瑾、陈敬宗道:“我们女眷说话,你们跟着太子去给皇上请安吧。”戚瑾、陈敬宗同时行礼。太子笑着走过来,带着两人往外走。出去的时候他在前面,到了凤仪宫外,太子就插到表哥、驸马中间来了,扭头先问戚瑾:“表哥最近在忙什么,好像很久都没看见你了。”戚瑾笑道:“再有三个月二十六卫就要进行演武比式了,臣最近都住在卫所,忙着练兵。”太子点点头,他这位表哥十六岁就上过战场了,并凭借战功年纪轻轻就封了金吾前卫的指挥使,而且自打表哥进了金吾前卫,这几年二十六卫的演武比试金吾前卫年年都位列前三。第一名永远都是锦衣卫的,这点毋庸置疑,金吾前卫则与羽林左卫分别在第二、第三间转换。他再看向陈敬宗:“驸马,表哥带兵很厉害的,你可以跟他取取经。”戚瑾仿佛才想起来,朝陈敬宗道:“瞧我这记性,驸马升任大兴左卫指挥使,我都忘了道喜。”陈敬宗:“世子说笑了,我资历浅薄,承蒙皇上恩宠才得了此职,何足挂齿。”戚瑾:“驸马过谦了,你整顿陵州卫的功绩,我等可是早有耳闻。”陈敬宗:“那也是有皇上、娘娘、殿下、公主为我撑腰,地方官才愿意听我差遣。”站在两个指挥使中间的太子,看看戚瑾再看看陈敬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然后,他就听到驸马提到了他。太子有点高兴,确实啊,地方官为何给驸马面子呢,除了驸马是父皇的女婿,当然也是因为驸马还是他这个储君的亲姐夫。驸马很不错,对姐姐千依百顺,在外面也谦卑恭谨,一点都不居功自傲。“驸马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好身手,就算你不是驸马,假以时日,也定能立下军功,扬名天下。”太子仰着头,目光真诚地鼓励道。陈敬宗笑了:“谢殿下青睐,臣必当时时刻刻以此自勉,好不负殿下厚望。”戚瑾垂下眼帘,唇角亦带着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