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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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到,次日清晨,吴祈宁打开宿舍楼的大门,门口儿站着一只等吃饭的詹爷爷,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端着空饭盒儿的老美汤叔叔。

黄凤认真地寻思,要不要把这二位给轰出去。

詹爷爷打兜儿里掏出来几张黄黄的美元,认真地说:“宁!我们入伙!”

金姨在旁边儿看着,花了个十字儿:“我的佛祖,小宁,你就在这儿开个馆子也不少挣钱。”

吴祈宁哭笑不得地坐在那儿,说:“这事儿得问问我们盛总啊……”

她们盛总当时正拽着穆骏在滨海逛庙会。灵周滨海今年的业务实在不能算好,这也是盛年意料之中的事儿。盛年回来翻翻账本,尤其业务部的工作成绩,悬崖式的下滑,就算经济情况不好,也未必至于如此。

盛年本来是有一肚子话想数落穆骏的,可是他冷眼看穆骏的日子过得,简直都有点儿自闭了。这大过年的,他一个人几个猫,孤零零地在家吃方便面,毫不掩饰地凄清冷寂,唯盛颜的照片前,香火不绝。

看着这样的穆骏,盛年的心也就软了。有一瞬间,他甚至后悔,把吴祈宁带到越南。

正月初八,盛年携妻带子,硬把穆骏扯出来陪着他见见阳光。

冬日的阳光底下,盛年看着穆骏,觉得他瘦了许多,倒是肤色白净,年轻轻神情安定的不像话,也就是看见自己,眼神亮亮的,还有几分小孩儿似的快乐。

盛年心说:冤孽!

他骨子里还是很看重这个差点儿成了妹夫的兄弟的。盛年扪心自问,要是此刻闭眼估计第一放不下儿子盛川老婆刘熙,第二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兄弟穆骏。而穆骏显然比盛川让他糟心多了,这也三十的人了,没自己在身边儿提调着,吃不像吃,过不像过。他盛年老人家不但得关心他的业务,还得关心他的生活。简直了……大儿大女没有这兄弟那么让他操心的……

小小的盛川满地乱跑,刘熙开心地拽着儿子去买糖葫芦。

人山人海的庙会人群里,盛年牵着穆骏慢慢地走,好像他们小时候一样,只是中间少了盛颜,好像总是缺了点儿什么。

两个人并排走了很久,穆骏说:“哥,你不用这么哄着我。”

盛年口是心非:“谁有心思哄你?你几岁啊?”话是这么说,盛年心里很是纠结:你这辈子靠我哄也不是个事儿啊……总不能把您后半辈子托付给玉佛寺的大和尚吧……哎……真够愁人的……

走到妈祖庙门前,盛年问穆骏,“要不要进去拜拜?”

穆骏好笑地点了点头。

滨海的妈祖庙,香火很盛,信徒众多。

在某一次的跪拜起身时候,隔着汹涌的人潮人海,穆骏隐约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年轻女子的红色轮廓。

起起伏伏,窈窕身影,乍然相逢,恍若隔世。

那一瞬间,仿佛时光轮回,穆骏想起了那年十五,璀璨烟花下,虔诚祈祷的吴祈宁。

穆骏于是看着那个红衣女孩子,笑了笑。

盛年顺着穆骏的眼光看过去,若有所悟。

昔有天女散花,维摩诘说法,而舍利弗着相。

自然是有人六根不净,修行不全了。

盛年心头一喜,恭恭敬敬地给妈祖娘娘磕了三个头,心说:托付娘娘您谢谢月老,的亏他老人家没把我们小骏的红线织了毛裤……

打妈祖庙出来,正碰上刘熙带着盛川远远地走过来。

盛川面目很似盛年,他举着糖葫芦,甜甜地叫穆骏一声:“叔叔!”

穆骏很开心地把小帅哥抱起来,亲一口:“小川乖!”

盛年搂着刘熙的肩膀在旁边看着,刘熙趴在盛年的耳边嘀咕:“你看,不行就把吴祈宁叫回来么……”

盛年很是为难地嘀咕:“那我得再雇个厨子啊……”

年后,盛年回到越南。

这边儿轰轰烈烈地开工,大放鞭炮,气象万千,开门就有一大堆订单挤进来,着实不错的肥猪拱门,满堂红彩。

吴祈宁刚刚恭送了爹妈黄凤他们回国安顿,一身假日的喜庆劲儿还没过,看见老板回来了,穿红着绿地给盛年作揖拜年,笑容满面,精神百倍,看着就让人提气不少。

盛年想想国内暮气沉沉的穆骏再看看这边儿喜气洋洋的吴祈宁,简直有点儿瞎眼似的不能接受。可他心里就跟穆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还真就动了几分把吴祈宁调回去的心。

不过这事儿不能轻举妄动,盛年跟谁也没说。

后面的事儿就很顺利,无非接单子就做呗。吴祈宁这边儿单子满满,正跟盛年说:越南厂子产能还能进一步挖掘。

谁知道盛年另有考虑,接连把好几个单子发回大陆给穆骏解燃眉之急。

这边把订单发回大陆,那边儿再鞭打快牛地逼着吴祈宁开发新客户,拿新单子填越南厂的产能。

吴祈宁抿着嘴角不说话,反正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灵周,江湖上风闻盛年要取穆骏而代之的闲话吴祈宁从头不信。

人家哥们儿铁的很。

有铁哥们儿就有闺蜜铁磁这一说,那些日子,吴祈宁三天两头逼着宝姐打听,哪里又开了新厂房,哪里又开了新产线。

把宝姐挤兑的哀嚎连天:“干特工实在是太费脑子了。早知道这么费心我上国家安全局多好呢。”

吴祈宁也不理她,闷头跑单子,实打实,业绩说话么。

就这么着,日子过得也平稳。左右越南这地方恒温恒热,太阳总是那么高,天光总是那么长,一样的日月,一样的天时,让人觉得仿佛这样日子,可以混到天荒地老。

一晃到了阳历九月,黄凤大学毕业,这小子说到做到,还真是包袱收一收来越南找盛年报道。黄凤英文好,会说越南话,一下子就让盛年相中了。给的工资不低,小伙子挺高兴。

吴祈宁开头儿觉得很奇怪,以盛年的人性,他怎么能要了黄凤?就不怕自己和黄凤结成一党吗?刘杨的事儿殷鉴不远,黄凤对吴祈宁死心塌地谁都知道。

她才不信盛年是没点儿防备的人。

可日子长了,吴祈宁略微看出来点儿眉目,黄凤的工作范围和她大面积的重叠。

吴祈宁有些微疑心,莫非盛年要拿黄凤换了自己?

摇摇头,搞不清楚盛年的心思,揣度上意,从来是当员工的大忌。反正吴祈宁现在在平阳省工作能力出众也有几分名头,即便盛年不要她,她也是不担心没事儿做的。何况以黄凤和她的交情,估计也未必好意思顶了她。

吴祈宁摇摇头,觉得自己就是瞎操心着。

人的心啊,就这么大。操多了,里面未免发满。

吴祈宁那些日子就觉得心头发满,腰酸背疼。

那天起来实在觉得心烦,她试了试表,有点儿发烧。

仗着有黄凤在,她最近省心不少。吴祈宁跟黄凤打个招呼,放任自己昏昏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吴祈宁迷茫地睁开眼,她模糊地看见姐姨坐在自己的床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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