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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意?这几个人的眼珠子都没啦?”
杜老四在旁听得认真,啃着半截白萝卜接着道,“老乡,我跟你说啊……在东北那一阵,咱们也碰上过这样的邪乎事,他娘的,一群鬼耗子专门盯着人家的舌头往下啃!您老说的这个,别也是耗子干的吧!”
神祭大会的那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鄱阳湖畔的众多渔民都联名许愿,不想让梁布泉踏进叉子岭半步。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梁布泉可吃了太多这样睁眼瞎的亏了,刚好湖上飞对这一带的水域了解得通透,前者跟周老太爷商量了一番,就这么奔了湖上飞的家里。
咱先头说的那个故事,就是出自湖上飞之口。
杜老四向来都是个好凑热闹的主,一听说明朝老殷家的儿子叫人给摘了眼睛,他的精神头也一下子就活泛起来了:“您老说的那个老宅,是不是就在叉子岭里头呢?他娘了个炮仗的,真邪门啊——合着老殷家的那个崽子,这是让啥山里头的邪物给迷了?”
“哼哼,你算说对咯……”
湖上飞冷哼两声接着道,“何止是殷舟一个人,那年跟着殷老头上山的所有壮丁,全让那东西给摘去了眼睛!”
“老英雄,我没别的意思啊……”
梁布泉在旁边擦着鼻翼接口道,“您在这跟我们说的神乎其技的……这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您老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湖上飞挑了挑眉毛:“咋?不信我?”
“嗨!说啥信不信的……”
后者嬉皮笑脸地打了个哈哈,“您说的这么玄乎,我们更得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啊,省着到时候上山,也想老殷家那一伙人一样。我这岁数还小,大千世界还没看够呢,可不想早早地就成了瞎子。”
“梁子啊……因为你是我恩公香堂的传人,这我才愿意和你们说这么多的话。听到这……你们还想着去叉子岭?”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梁布泉耸了耸肩,“先前应承过周老太爷的事,咱得有始有终。出来混江湖的,讲究的就是诚信两个字。有句话说得好,叫啥来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那山上的可是罗刹鸟啊!”
湖上飞拍着大腿叫唤道,“你刚才问我为啥知道的这么仔细,那今儿个我就给你把话挑明了!当年上山抬轿子的,其中有一个人,就是我祖上的太爷爷!他老人家九十多岁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这鄱阳湖的四周围,哪都能去,偏偏就是那叉子岭上不得。为啥?因为那里头有鬼!”
啥叫罗刹鸟?
《子不语》里头曾经说过这么一句,叫“墟墓之间,太阴,积尸之气久,化为罗刹鸟,如灰鹤而大,能变幻作祟,好食人眼,亦药叉、修罗、薜荔类也。”
啥意思呢?
说是墓穴废墟里头的阴气极盛,常常是尸气汇聚之所。阴尸之气积累长久了,便会化形成这种像灰鹤一般的大鸟,专门喜欢吃人眼珠子,而且擅长变幻。
当年趴在院子外头的小厮所看到的那只白生生的玉手,恐怕就是那罗刹鸟变幻而来。也不知这禽兽是用了什么样的妖法,以此蒙住了殷舟的心智,以至于酿成了后面十余人全部被罗刹鸟生啖眼球的祸事。
按湖上飞的话说,从那以后,整个殷家便开始一蹶不振。老爷子回到家里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了,留下个孤寡老母,带着个神志依然不正常的瞎儿子勉强过活。而他们花了重金从朝廷那里买来的官职,却成了压垮殷家最后的一道催命符。
都知道,这朝中的官职不好买;可是你买来的官职,也不好往出送。
怎么说呢?
人皇帝让你去朝廷里面做官,你没有按时到岗任职这事先抛开不提,抗旨不尊,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上头的人下来一盘问,怎么着?准备上岗就任的是个瞎眼睛的疯子?他怎么高中的进士啊,赶紧查吧!
这一查不要紧,老殷头当年找过谁,跟谁大点过关系,这官职陆陆续续地都经过了谁人之手,查得算是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咋办?
孤寡老妈和瞎眼睛儿子立马就给判了个斩立决,一家子的财宝全让上头的人给充了公。好端端的一个大宅子,堪堪半年光景,就活生生地变成了一幢鬼宅。
而老殷头他们一家,这都还算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