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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战火遍野,兴许上苍也是感念生灵涂炭的灾景,这才赐予了三条缆绳大神大能,待朱元璋平定了祸乱,才能还老百姓以歌舞升平。想来这宗三老爷也是个善神,待会咱们下了车,可得给它上一炷香。”
“善神?”
谁料张勇竟然苦笑了一声,“咱们祭神,可不是为了向他老人家祈福的。兴许他在朱明那会还是个善神,落到大清以后,这宗三爷爷就变成了妖。”
近两百来年,在鄱阳湖上撒网捕鱼的船只经常平白无故地消失,据说有人曾在鄱阳湖里看到了一条身上遍布水藻,还长有鬃毛鳞片的巨缆蜿蜒而过。百姓们念及兴许是宗三爷爷显灵,当年立即以三牲祭祀,期间不乏歌舞美酒,以祈祷鄱阳湖太平无扰。有了那一通祭祀过后,鄱阳湖上果真是再没出现船只消失的怪事。
可是这太平无忧的日子,也仅仅只过了一年。
次年在那次祭祀宗三爷爷的时日过后,鄱阳湖面再次腥风大作,翻有船只往来,不是被滔天的巨狼拍到湖底,就是被突然出现的雷鸣电闪给劈成两段。老百姓都说,这成了龙的宗三爷爷修错了道,恐怕已经变成妖了。
打那日之后,每逢湖面上风波大起,老百姓就要临湖祭祀,敲锣打鼓,以慰宗三老爷神明,叫它切莫再兴风作浪鱼肉乡里。对这宗三老爷的祭祀活动,从一年的一次,逐渐变成了现今的一年五次,春夏秋冬一季一次,每年的七月二十三,乃是宗三爷爷助太祖破敌之日,更应大办一场。
“太平时日倒还好说,老百姓们苦点累点,总能攥出点银子,孝敬他老人家。”
说到痛处,张勇难免有长吁短叹了起来,“可是现在大清亡了,家国天下,除了红毛鬼,就是拎着枪炮的军阀。咱活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呢,哪有多余的钱祭祀它湖神老人家啊!不花钱又不行,但凡有一次忘了给它老人家送猪送羊,转天这鄱阳湖上必保是巨浪滔天雷鸣电闪,想要讨活路,咱就只能由着它的心意办。不过多亏了周老太爷,这些年虽然日子过得不像往常,可是祭神的仪式却没有一天落下的。”
“周老太爷?”
梁布泉拧着眉毛奇道,“先头没听你们说过,这周老太爷又是什么人?”
“他是我们这南昌城里渔猎商会的管事,算是咱们城里远近闻名的大富豪,大善人。我听说他们家的产业,上至山岭,下至江河无一不包,无一不揽。多亏了周家势大通天,这才能叫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在鄱阳湖上讨到一口吃食。”
几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宗三老爷庙附近,马车停稳给了工钱,这一伙人就探头探脑地要到祭祀仪式的且近去凑凑热闹。其间车夫似乎还对着他们喊了句话,可是耳畔的锣生鼓声敲天震地,他们竖起了耳朵,也没听仔细究竟那人喊得是些什么。
就见着车夫摇摇脑袋,驾着马车扬长而去,几个人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距着老爷庙的大门,还有个一二十丈的路要走,短短的六七十米,却被一些个买糖人的,买风筝耍杂技的给堵了个水泄不通。贾镜见着一个小摊上卖的面具好玩,竟一时之间童心大起,掏出一把银角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副。
梁布泉看着手里头的张飞面具,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心说眼下这五个人加在一起的岁数都过了一百五十岁了,这孩子玩的东西,买回来干啥?
心中念及,梁布泉又鬼使神差地扬起了脑袋,只见正对着老爷庙的祭台之上,正站着一个器宇轩昂,夹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而在他身边身着暗红色镶边旗袍,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在打入梁布泉眼帘的一刻,竟不绝让他的脑子“忽悠”一下的一阵迷糊。
“汪家玉!她出了县城,竟然是嫁到了千里之外的南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