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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谁都不知道,这山里头从哪跳出来了这么一大帮子斑斓猛虎。常人都说这活尸出棺,是毒得过长虫,凶得过猛虎,但其实这说法也只是对人。活尸这东西的确是不知疼痛,悍不畏死,但是说白了也就是尸体成了精。
人的尸体说破大天去,那也只是人的尸体,它拿什么和老虎斗啊?所以在这绺子里头,就见那群猛虎是起跃腾挪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那几句活尸给吞到了肚子里头。宅子里的几个人一下子就傻眼了,马士图横着黄铜烟杆还要来那么一出“老烟”驭兽,可是没等把烟嘴叼进嘴里,一枚铜钱是当当正正地砸在了他的手指头上,烟杆子在天上盘旋了几周擦着地皮滚到了钱恩义的脚边,让他慢慢腾腾地抬脚就给踩住。
“老子向来没在江湖上收过徒弟,这烟杆子是咋落到你手里的?”
钱恩义冷笑着拿脚尖捻着那柄烟袋锅子,那眼神里头竟然没藏着一丝一毫的眷恋,反倒透着股狠叨叨的恨意,“四炷香堂,守岭护金……真他娘的狗屁!都说这宝贝能护着咱金门的人,出入深山老龄像是进了后堂宅院,即便是进了朝廷,也能当个免死金牌。他娘的,要是真有这么管用,老子几个也不至于全都成了残废!四炷香啊……他娘的四天残还差不多!”
那几头斑斓猛虎眨眼之间就给余下的几个人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梁文生抱着拐杖仍然好整以暇地杵在绺子的门外,又对着赵友忠嘀咕了一句:“龙首玉在哪?”
看着那几头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的老虎,赵友忠是咬着后槽牙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师兄师弟,老瞎子先走一步了,到了阎王爷那,给你们都留个好窝等着,你们一天不来,老子等你们一天,一年不来,老子等你们一年!”
“二位爷,还跟他们废什么话啊!弄死他们得了!”
这金得海缩着个脖子,哆哆嗦嗦地藏在梁文生的后头,见着带来的一行通书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下可算是找着靠山了,大着嗓门接着道,“我跟你们说,这庄子上头的就没一个好人!打家劫舍,鱼肉乡里,这帮土匪真他娘的是无恶不作啊!您老几位杀了他们,那叫伸张正义,替天行道!您弄死他们,完后大不了让小的我挨个搜身呗,我就不信,好端端的一个宝贝,还真就能说没就没了?”
梁文生淡淡地把脑袋牛乡金得海:“那要是在他们身上也找不着呢?”
金得海大嘴一咧:“那恐怕不是让他们给埋进土里,就是让他们给吞进肚子里头了。对了梁爷,您不是会看岚气吗?您四下打量一眼,不就看得出这宝贝藏哪了吗?如若真是叫他们给吞进肚里头的话,大不了小的受受累,给他们几个挨个开膛破肚,那也得帮咱们找着那个龙首宝玉!”
“望岚?你小子知道的倒不少……”
梁文生冷笑道,“你刚才说绺子里的这几个家伙,都是土匪胡子……我倒是好奇想问问了,你他娘的算是什么东西?”
“我?我当然也是土匪啦!但是土匪和土匪还不一样呢!”
金得海是个什么人?望风水香的侦察兵,不单靠的是眼里,还得懂得观察别人的眼色。这梁文生虽然叫面具遮着脸,可是那话里话外透出来的那股子阴狠劲,还是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说话间他已经是鬼鬼祟祟地离开了梁文生的庇荫,一手摸着后腰,缓缓地朝着钱恩义的方向靠了过去,“我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您交代给我的事,我可是半点都没含糊,全都勤勤恳恳地照做了吧?”
梁文生隔着面具挑了下眉毛:“你前头也说了,老子懂得望岚看山的本事,这所谓的望岚,其实不单单能看出来山岭里头的吉凶,还能看着人的脑袋瓜子上,顶着的是个啥样的气色。你想不想听听自己现在脑袋顶上,正挂这个啥颜色的气啊?”
金得海大惊失色地扯了扯钱恩义的袖子:“爷,天地良心,我这段时间可是兢兢业业地替咱通书干活啊!为了咱们的大事,我可就连刘干娘都给弄死了,您看看梁爷这是想干啥?您列位可不能卸磨杀驴,出尔反尔啊!”
“你怕什么,老子又没说要动你。”
梁文生跟个树桩子一样杵在原地,是真的没有要动他的打算,好整以暇地拽了拽脑瓜子顶上的大帽子,淡淡地嘀咕了一句,“不过你小子脑瓜子上头顶着黑烟,就和这绺子一模一样,这在我们行里,叫黑云罩顶之象。黑云罩顶阴魂聚,阎王不叫自己去。你小子恐怕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金得海的眼珠子一转,抬手就把腰上的响子拽出来了,他心说着:好死癞死都是个死,与其我死,不如我先崩了你呢。可谁料,手里的枪杆子刚刚举起来,还没等他动手呢,一根骨头削成的箭矢带着破空之声就直奔着他的手腕子折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根骨箭“夺”的一声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梁文生从始至中都没动弹一下,在牙缝里轻“啧”了一声,隔着面具又挑了挑眉毛,意思说:你看吧,说了你又不信,好端端地你举什么枪呢?
阎王不叫,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