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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瞧瞧,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兹要是遇上管事的暴毙,肯定有人鼓掌,有人骂娘。人活一世哪能没有几个得罪过的人呢?话说回来,人活一世,谁还没有一两个交心的朋友了?
杜老四也在旁边悄咪咪地抹着眼泪,记得冯三爷曾经下过死令,罚他半年不准喝酒。可在狼口岗子上的时候,他腰上还是挎着个酒葫芦。酒照喝,架照打,照样满嘴跑火车。想必在当天他去秧子房领的罚,也就是跟宋掌柜的喝一晚上的酒。
现在宋掌柜的死了,谁还能罩着他了?
梁布泉的心里也不舒服,但是时下在这绺子里头,除了赵友忠就只有他才能替这几个兄弟伸冤。他要是跟着绺子里的几个兄弟,一起抱着脖子哭,那肯定不像话。
宋掌柜的身上除了舌头被什么东西齐根切断了一节,倒也和先前死掉的那七个兄弟一样,没有一点皮外伤。
但是梁布泉几乎是一打眼就瞧见了宋掌柜嘴角上的异样,他拿手上去摸了摸,毛茸茸,软乎乎的,还带着点黏,顺手就把这一团毛给扯了下来。
还是老鼠毛。
梁布泉把手里的那团老鼠毛拿给冯三爷跟杜老四看了一圈,两人红着眼睛气得直咬后槽牙:“又是那帮耗子崽干的?”
这回梁布泉倒是没回答他俩,这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的事。确定了凶手就是耗子,剩下的就是得赶快把秧子房里的拔阴斗给找出来。好在这回尸体发现的早,凶案现场应该还没让人动过。
他从人堆里面,把那个崽子薅了出来,没容那人把气喘匀呢,火急火燎地问:“你在屋里见着耗子了没有?再或者……有没有看见耗子印?”
“还啥耗子不耗子的啊!我看见宋掌柜的死了,哪还有心思找耗子啊!”
那崽子一脸官司的模样,垂头耷拉脑地接着道,“我路过秧子房的时候吧……突然之间烟瘾犯了。你们也知道,那一阵烟瘾上来,嗓子刺挠喉咙干,百爪挠心似的那么难受。宋掌柜的不是有烟吗?我就想着去他们秧子房里蹭一口烟抽,结果敲了半天门里头也没人应。你们可能不知道,以前我也跟宋掌柜混过,知道他有午睡的习惯。这时候正巧日上三竿了,我寻思没准正是他午睡的时候,就准备偷摸进去……”
杜老四最烦别人说话拐弯抹角,嗷唠就是一嗓子:“你他娘的挑重点说!你当我们来着听他娘的评书呢?”
“是,是四爷!”
那崽子苦着一张脸接着道,“我记得宋掌柜的房门是锁着的,我实在别的没辙啊,就从窗户里头翻进去的。结果没成想啊,刚翻进屋里,就看见……就看见……”
“我去你娘个炮仗的,你小子欠他妈收拾了是不?”
杜老四轮圆了巴掌,噼啪两下就给那崽子扇了个满脸绽桃花,“你他娘的故意的是不?看见啥了,磨磨唧唧的,赶不上那好老娘们!”
那崽子捂着脸,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掌柜的那扇窗户底下对的是桌子,我翻窗进屋,恰好横在了桌子上。一抬眼就看见宋掌柜半张着个嘴,俩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我,血道子正滴滴答答地顺着他的下巴往出趟呢!我日他个亲娘的,当时把我的尿都给吓出来了!你们说说,我还哪有心思上房里去找啥耗子啊?开了门就玩了命地往回跑啊我,不说别的,宋掌柜的眼睛都是我给合上的!合了好几下,咱们宋爷是有冤屈啊,他就是闭不上眼睛!”
“睁着眼睛死的?”
梁布泉把眉头一拧,自来在村里都有这样的讲究,说是穿红衣,着红鞋,瞪着眼睛死的家伙容易变成厉鬼索命。他倒是不相信世上真有厉鬼这种说道,但是人死了以后突然之间把眼珠子瞪起来,这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绺子里的崽子都知道宋掌柜的有午睡的习惯,可您听说过睁着眼睛睡觉的吗?您听说过有床不躺,偏要坐在凳子上头睡觉的吗?
这宋掌柜的,是醒着的时候,活生生地给耗子咬断了舌头?
他又为啥没在当时叫出声来?
难不成……他是看着了什么东西?
什么熟悉的,或者可怕的东西,让他连叫唤都给忘了?
想到这,梁布泉又是抬鼻子在宋掌柜的身上闻了许久。
冯三爷也是急了,招呼着杜老四和那一众崽子就要往秧子房那边去:“让兄弟们带着点家伙,咱去那头看一看……要是有耗子洞,连根给它挖咯!我就不信找不着那帮害人的狗崽子!”
“得了吧。听说过黄皮子觅人吗?驭鼠人用的也是这个路子,只不过他觅的是耗子罢了。这帮油葫芦只养一只鼠王,就足够驱动万鼠了。能让你们动手挖,我早就让你们动手了。如今你即便挖着了耗子窝,那帮耗子也只是群寻常的偷粮贼,你找不着它们的根!”
梁布泉从宋掌柜的跨兜里,又掏出了一颗盘的增挂瓦亮的山核桃,“不用去秧子房了,这回那拔阴斗,让耗子给塞进了宋掌柜的兜里。多亏那兄弟说了句宋掌柜的临死连眼睛都合不上,要不然宋掌柜的差点就要在咱们面前起尸。”
“合不上眼睛……是因为这个?”
杜老四一双牛眼瞪得跟个铜铃似的,“那现在咱们咋整?去哪抓那个王八羔子?”
“回碃子抬矿。”
梁布泉咬着牙又把那颗核桃揣进了兜里,“还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后弟兄们就住在碃子边上,老子陪着你们守夜!啥时候宝贝抬出来了,啥时候吊那只缩头王八!”